宫墙绿瓦,慕容彦回头看去时,那青砖路上,慕容麟脚步匆匆的从后面赶了上来,对着慕容彦道,“二哥这是要回府?”
“嗯!”慕容彦点了点头,“此次回京,府里早已打点妥当。早应出宫建府的,这些年在外边也耽搁了。这次回来,便直接入府了。”
慕容麟点了点头,“二哥如今也有十九了,早该出宫建府了。若不是这些年在边关,怕是早已和太子哥哥一样,孩子都满地跑了。”
慕容彦闻言,继续往前走去,看着那长长的出宫路道,“老六,这些年二哥不在京都,与你也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不过二哥有句话还是要嘱咐你。”
“二哥,你说!”慕容麟跟着慕容彦的脚步,往前走去。
慕容彦也没有卖关子道,“二哥希望,不管皇阿玛做了什么样的决断,不光为了她好,更为了你好,不要在父皇面前在提起此事!”
慕容麟微微一愣,随即似无意的道,“二哥,你变了。难不成就许你在父皇面前做好人,得脸,我说就不成吗?”
慕容彦停住了脚步,审视着他单纯无邪的脸,目光清澈无波就像单纯抢糖的孩子,才淡淡的道,“二哥不知你是否真不懂,可还是愿意告诉你一声。什么事,讲究的是时机。二哥开口时,正应当。而你跑进来告求,明眼人觉得你是想在父皇面前与我争脸,自然没什么。
可若是碰到一些愚头笨脑的,会以为她不检点,勾引了你去。先不说众口铄金,就是钦天监的批言你也该听说,难道你想将批言坐实?”
慕容彦说着,拍了拍慕容麟的肩膀,“二哥也是为了你,父皇心疼你,你应该知道他不会想断了你的路。所以……”
慕容彦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道,“二哥就是觉得这是一些无畏的小事,伤不到谁,惹不到谁才发了善念。若是六弟成大事不拘小节,一个监察史之女,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说完,便一脸淡然的转头,继续往宫门走去。
站在青砖路上的慕容麟看着那宽厚的背影正对着紫光殿的红色宫门,大拳紧紧握成拳,半晌才缓缓转身往宫内走去。
而在三人离去后,紫光殿的宫门处一个异族男子正站在门后,嘴角忍不住的笑容,看来自己家皇子果然聪明,如今只要打听到钦天监的批言,那么一切就都可以知晓了。
“跪下!”乾正殿已经回覆了平静,可是在御书房内,景帝突然对着太子慕容城沉声道。
“噗通!”一声,太子就这样直直的跪了下去,看向景帝,目光带着一丝哀求,想让他怜悯。
而景帝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转头往御书房里间走去,那里是给皇上准备的寝殿,以备他累了休息。
“汪东辰,看着他跪满两个时辰,在送他回去。”
景帝的声音响起,汪东辰忙躬身,“是,奴才遵命。”
时光流转,仿佛一切都已平静。跪在御书房的太子慕容城脸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今天的人,他是丢大了。
“太子,时辰到了,快起来吧。”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景帝身边的大太监汪东辰走到慕容城的身边,边说,边伸手去扶起他。
“公公,父皇,是不是不会原谅孤了?”太子委屈的紧咬了嘴唇,脸涨的通红。
汪东辰浅笑着,往外送慕容城,边道,“太子爷别这么想,所有的事,只要有皇后娘娘在,就一切都好说。皇上生气是应该,您瞧着大殿上尴尬的劲,有些事就算要做,您也该问问皇后娘娘不是吗?”
说着,人便已经送出了门口。
门口太子的小斯看着汪公公扶着慕容城出来,便匆忙走上前,接过慕容城的手臂。
汪东辰对着慕容城点了点头道,“太子爷您先回去,等腿好了一些,去看看皇后娘娘。有娘娘在皇上身边劝慰着,自然是什么气都会消的。”
慕容城听着汪东辰的嘱咐,也明白这些年自己都是靠着皇额娘才会稳立东宫。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转头由着小斯搀扶着往自己的寝殿而去。
宫里的风潮云涌顾卿若不知,当她回到府中,站在陈旧焗了枣红色漆的榉木门扇前,入耳的就是一声暗沉的怒斥声。
“沈氏,你放肆。你将孩子生在祭台难道还有脸了不成,居然敢对你的丈夫大呼小喝的?”
”老爷,我从未曾敢对老爷不敬过。不过此事虽然不光彩,可就事论事来说,当时皇上下旨,凡京中有品阶的官员都要携带夫人一同前往祭天,连那瘫痪在床的正二品夫人都被担架抬去,我就是想不去,又敢违抗了圣旨吗?”
“你丢了人,自然会这样说。当初在路上你说腹痛之时我便叫你回去,有事我自会言说。可是你如何说的?
你说如今七月有余,不见得有事。而且老大老二时折腾了足足六个时辰,就算再是艰难,你也会挺过祭天的一个时辰的,事发了你不以死赎罪,到有脸来说这个……”
“嘤嘤嘤……老爷,你怎可如此伤我的心。我也未曾想到若儿会早产啊,如不是您正因为参奏不易祭天,全力抢修河道被皇上责备,我又怎会强撑着去,就是怕您受了责备,我也是为您好啊,您怎么可以……”
顾致远的底喝与沈氏的哀哀诉说回荡在这不大的三进的宅院内。
顾卿若听着五岁前没去封地时经常听到的吵架声,看着那消败院落,心里为沈氏感到悲戚。
院落不大,没有什么好的摆设,却是沈氏用嫁妆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
家虽不大,可也是沈氏一点一点用心经营的。
可是仅仅因为她的早产,就落的顾致远如此无情的言语折磨。
“长姐,您都听到了。就因为你的存在,让父亲与我们这个家所有人,出去都觉得没脸。若我是您,早在被皇上发配到幽兰县时,就自己死去了,再也不进京都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