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春分,连绵细雨,天气根本没有变暖的迹象。
李其穆的右腿确定无疑在逐渐好转。这阵子,全家比过年都显得喜庆。老爸李唐整个人清爽多了,打电话都笑声朗朗;老妈也喜笑颜开,去外婆家时,哪怕被舅舅和舅母气到也没往心里去。李其穆自己也心胸开阔,心道:狼牙算什么,蒙大志算什么,等我腿好了去北京,揍死他!
李其穆心里仍旧满是狼牙,他感觉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千万模特亿万帅哥,没一个比得上狼牙的。面对再次阳光满面地缠上来的刘祯,他感觉有些愧疚,也想:我怎么就不移情别恋呢?忘掉狼牙再喜欢上刘祯该多好?刘祯也是挺帅的小伙儿吧。
其实现在他感觉着,刘祯对他的态度应该仍旧不算是“情爱”,只是莫名的越来越不愿离开的亲近。
那么,趁着还不晚,他干脆一咬牙,对刘祯挑明了,郑重道:“刘祯,你这样子对我,有种同性恋的意思。咱们这样不好,你得赶紧收收心。咱们之间没可能。”
刘祯听得爆笑,跟他勾肩搭背地道:“大哥你太逗啦!我就想有个大哥而已!”
3月31日,月末,刘祯早就被他训得不敢天天过来,但每次来还是跟屁虫般缠他。
李其穆没法子了,硬生生让自己对他显得刻薄。甚至这次,眼见刘祯看他时的眼神已经隐约有些情意绵绵,他吓得头皮发麻,干脆用比狼牙还恶毒的语气说:“刘祯,你就跟个娘们似的,我都看得直反胃。算大哥求你,你别来了行不?”这话很重。
刘祯委屈得难受,却强装出笑脸,没心没肺地扒拉自己的衣服,拽李其穆的手去摸:“哈,哈哈,大哥你说笑话!我哪儿娘们啦?呶,我爱打球,有肌肉。摸摸,壮实着哩!咱肌肉男!”
李其穆没话说了,忙拽回手,额头又跳青筋。
4月4日,复活节,天空万里无云,出去散步时遇到有人抢手机。没出息,连手机都抢。
李其穆和高朗科等人已经很熟了,偶尔也会说说笑话。高朗科他们一个多月都没有狼牙的消息。李其穆不止一次地想,幸亏腿在好转,心也宽了,不然真得患上相思忧郁病。狼牙,蒙大志,这个折磨人的家伙,下次见了非得揍他一顿。
这天晚上登陆游戏,高朗科说他演习时受伤,去医院接骨时遇到狼牙了。狼牙好像在被人押着看心理医生,人瘦了好些,脸上死板死板的,看不出活人的精神,他险些没认出来。
李其穆听得心中揪疼,勉强平静,皱眉问道:“你问他了没?他还上不上游戏?”
高朗科很是感叹他对狼牙的兄弟情义,点头说:“问了,他先不理我,我说是替你问的,他才说‘没有客户端’。我猜他当初被人带走的时候,客户端就被没收了。不然以他的性子,绝无可能不登陆游戏来训练。”又说,“你不用担心,狼牙有长辈在上头,想必是为他好。”
好个屁!
5月1日,劳动节,太阳当空,尘土喧嚣,好些日子没下雨了。
李其穆以前右腿不听使唤的时候,感觉几个月都没变化,现在经过三月初的知觉改善,两个月来竟显得一日好过一日。连带着学习记忆也突飞猛进,接连几次自己模拟的考试都贴近满分。赚钱、养伤、学习,三者收效大好。
没有“凯希的寻觅之匙”的玩家说:《禁咒》太费钱了,我每月多少多少万地往里头砸。
有“凯希的寻觅之匙”的李其穆想:《禁咒》太赚钱了,有钱人奢侈起来真是不要命啊。
李其穆把打怪所得、捡漏、倒卖一起算上,平均每天轻松赚取500金,赶得上月薪十五万的高级白领了。他把这些钱绝大部分都通过安全交易平台提出来,交给老妈。老妈乐得就差给他说媳妇儿了。老爸也欣慰感叹,却严肃叮嘱他:“把心思收到学习上去,不能因为贪图眼前利益而废弃青春学业。”
的确就差爱情了。
他上次得知狼牙看心理医生的消息后,就告诉高朗科:“我想去北京看他,你要是再见到他,就麻烦跟他说一声。”他下定决心了,最近一直为去北京而准备着,准备着行装银行卡,也准备着怎么跟父母说。
5月8日,周六中午,刘祯跟着李其仲过来。
张廷琴招呼刘祯吃饭,刘祯说:“阿姨您甭招呼我,我可不见外,我是吃过来的。”饭后,刘祯就从书房跑来,李其穆面无表情,没对他说话。刘祯坐李其穆旁边,笑得阳光灿烂。
李其穆忍无可忍,起身离开,李其仲找过来,说:“哥,这都快俩学期了,你也看出来了吧。刘祯,有点二,可也不是缺心眼儿。怎么说呢,咱们城其实是他老家,以前他爷爷那辈去北京发达了。他呢,在北京出生,打小就是跟爷爷过的,他父母到现在也还在国外。他转学到咱们这里,是他爷爷去世前帮他办的手续。他在咱们这儿,只有些穷亲戚,把他当肥肉来啃,他不爱亲近那里。他对我说,老羡慕我了,有哥哥疼着。”
李其穆有些意外:难怪他这么个性子,想是有几分自我保护的成分在内。
他毕竟对刘祯这样的少年没有分毫恶感。而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刘祯又可谓是“你指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打狗他不敢撵鸡”,言听计从,你打了他右脸,他再把左脸伸过来让你打着玩儿,然后还疯疯癫癫地问你手疼不疼。
李其穆有些心酸,对自己有些厌恶,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5月15日,周六,刘祯很反常。在吭吭哧哧地说了两句话后,也没贴上来,就在客厅磨磨蹭蹭地看了一下午电视。难为他个二疯也有安静的时候。李其穆暗道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