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唯州有时半夜回来,悄悄沐浴,轻轻上床,她都能听得见,却不愿理会,只翻身向里,假装睡着。
唯一一次勉强见其他人,是伊宗云过来辞行。
他已经拿到了南雁平给他的银子。
凌唯州又付给他一万匹罗锦,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萧沅莹向他道谢,又祝贺他道:“第一次单独带兵奇袭中原,大获全胜,回去后东承王定是欣喜宽慰,委以重任,兵士们也赚了不少,一举两得,可喜可贺。”
伊宗云听了这话不禁一愣,还当萧沅莹是讽刺自己,但细看她的神色又不像,不由叹道:“你是个极聪慧的人,又肯为别人着想,是个难得的好人,我佩服你。”
萧沅莹苦笑了一下道:“这世上最缺的是好人,最不稀罕的也是好人,佩服可以,别学就是了。”
萧沅莹今日穿的是月白上衣,霜色裙子,头上只插了一根玉簪,连耳饰也无,面色更是透白,让伊宗云想起了雪山上的雪莲花,晶莹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这样想着,伊宗云竟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张了张口想提醒萧沅莹不要过于信任凌唯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己就是个利欲熏心的混蛋,又有什么脸面指责别人。
“你多保重,日后若再有机会去草原,我一定好好款待,上次太匆忙了。”
伊宗云心里不是滋味,客套了几句,匆匆离开,第二日便启程回了铁勒,一路上也是郁郁寡欢,遗憾,失落,自责,几番情绪折磨,以致于后来东承王的夸赞封赏都没能让他提起兴致来。
萧沅莹恢复了一些后,也去看了舅舅和表弟。
舅舅的宅子虽然不大,但处在京城繁华地带,早被叛军洗劫一空,糟蹋的不成样子。
萧沅莹如今是身无分文,嫁妆全都变卖了付给伊宗云,只好把头上的玉簪取下来给南以柏,让他当了再置办些家具衣物。
南以柏自然是不肯收,将玉簪插回萧沅莹头上,叹道:“我哪里会在意这些呢,东西可以慢慢置办,你平安,雁平、雁之无事才是最要紧的,我已经万分知足了,你看这场浩劫,京城内外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和雁之因着你的缘故,得了凌唯州的庇护,已是万幸了。”
萧沅莹只得罢了,又问道:“舅舅以后有什么打算?”
南以柏犹豫了一下方道:“看这形势,你公爹凌文山称帝是早晚的事了,听说他已在来京城的路上。有个远在池州的同僚来信说,何太后从宗室里选了个三岁小儿继承皇位,打算把朝廷迁到蜀州,好多官员不肯,都想跑回来。”
“蜀州?”萧沅莹吃了一惊,皱眉道:“她是怎么想的,蜀地偏远,一旦迁到那里,中原便再无可能收复了。”
“迁与不迁又有什么关系,萧承若在,还能聚拢些人心,萧承一走,便是一盘散沙了,何太后想的是逃到蜀地,建个小朝廷继续快活,她也不想想,凌唯州能答应吗?”
萧沅莹沉默,过了一会儿方道:“那舅舅是要去新朝任职了,他给您什么官职?”
“许了个吏部尚书之职,刚过了兵荒马乱的时候,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紧要的是先选出些能干的官员。”南以柏脸上现出一丝惭色,“你不会怪舅舅吧,你表弟还年幼,我也是没办法。”
“舅舅说的哪里话,萧氏朝廷倒了,咱们还不活了不成,就像您方才说的,只要您和表姐,表弟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说起南雁平,南以柏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原来他已见过许瑛,虽然骤然得知女儿有了心上人,有些不舒服,但细想一下,许瑛相貌堂堂,一看即知是君子心性,又是凌唯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