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安身体瘦弱,即使有痘医在旁照顾,也足足耗费了两个多月身体才痊愈。在昏迷之前,他紧咬牙关,抓着老大夫的衣袖不住哀求,说什么也不愿见到衡氏,那副声泪俱下的模样,就差没跪在地上了。
痘医也是个重信重诺之人,希望少年好好养病,当即便将此事应承下来,是以衡氏到了京郊后,无论站在门口呆了多久,痘医都没有放人。这妇人见不着儿子,心里火烧火燎,甭提有多难受了,偏偏这痘医是谢崇的人,四下还有锦衣卫保护,就算再借衡氏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放肆。
谢崇最近在收拾镇抚司的叛徒,几乎忙到了分身乏术的地步,根本没心思理会衡氏。
周清成日呆在家里,只觉得万分乏味,便带着铮儿去了云梦里,雁回照着铮儿娉娉两个小的,昭禾倒了碗茶,推到她面前,轻声道,“你可知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没听说,到底怎么了”能让郡主如此形容,想来事情不小。
昭禾抚了抚红宝石步摇,秀丽面庞上带着几分讥讽,道,“如今虽然开春了,但积雪刚化,实在是冷的很,正常人肯定不会去护城河边走动,偏那胡晚晴与众不同,掉进了冰凉刺骨的河水中,亏得齐王及时出现,跳入水里将胡晚晴救上岸,如此一来,胡氏的清白就被毁了,齐王只能将她娶为正妻。”
联想到胡晚晴的身份,周清略微叠眉,“胡氏虽只是个庶出,却有个好哥哥,已经成了威远侯府的世子,齐王将她娶为王妃,除了身份略有不及以外,相差也不算大。”
上回在岳老夫人的寿宴上,周清跟胡晚晴打过照面,对她没有任何好感,如今与齐王凑做一对,果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
如今铮儿已经满了周岁,按说也应该冒话儿了,偏偏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他那张嘴就跟蚌壳似的,除非肚饿或者想要便溺,根本不会吭声。
前世里这孩子无比乖巧,早早地就叫了娘,现下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让周清不免有些心急。
娉娉比铮儿大了三个月,两人玩了一会,她大概是有些口干,转头冲着雁回哼哼两声,“水水。”
铮儿紧盯着娉娉,小手拍了拍身下的软垫,有样学样地叫道,“娘娘”
周清先是怔愣片刻,几步冲到小娃跟前,弯下腰,拉着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一把抱住女人的胳膊,铮儿张嘴咯咯直笑,露出嫩粉色的牙床以及米粒般的乳牙。
“我就说你不必担心,他康健的很,绝对没有半点问题。”昭禾走到周清身旁,从雁回手中接过瓷碗,神情温柔地给女儿喂水,“你跟谢崇成亲也快一年了,准备何时再生一个”
“我俩商量好了,此事不必着急,等铮儿再大些也不迟。”说这话时,她心里升起丝丝烦躁,所有人都以为铮儿是罗豫的骨血,如今孩子还小,自然没什么要紧的,若是再过几年,想要将身世解释清楚,实在并非易事。
瞥见好友紧皱的眉头,昭禾眼底带着担忧,急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自打上回去京郊种了痘,你就消瘦不少,这段时间一直没养回来。”
周清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突然,楼下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昭禾面色一沉,冲着雁回吩咐,“你在这儿照顾孩子,我下去。”
雁回急的满头大汗,眼圈微微泛红,“郡主,焉明玉嫁给了柳贺年,成了中军都督的儿媳妇,仗着有柳家撑腰,这才敢一再来到咱们店里闹事,您莫要过去,否则平白失了身份。”
周清面色略显阴郁,问,“你说清楚些,究竟怎么回事”
“谢夫人有所不知,前几天郡主进宫陪着太后,焉明玉便出现在云梦里,她身边带着两个会武的小姐,在店里讥讽客人。因为都是女眷,侍卫不好出手,奴婢便想着让婆子将人赶出去,偏偏她们武艺高强,将婆子打的不住呕血,实在是欺人太甚”说到后来,雁回纤瘦的双肩不住颤抖,显然委屈极了。
昭禾冷笑一声,“前段时间我不在,她们怕是放肆惯了,如今我都离宫了,竟还敢上门惹事,焉明玉怕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货色。”
周清有些不放心,道,“我随郡主一起下去。”
昭禾本欲拒绝,但到清儿坚定的神情,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索性便摇了摇头,挽着她的胳膊走到厅堂。
先前曾经见过一回的焉明玉站在堂中,左右站着两名女子,都生的高挑健美,只可惜面上的跋扈之色令人无法产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