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脸上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着真的像轻轻碰一下,都会碎裂掉一般,荣棋心里于是毫无由来地一阵抽痛。
当把苏棠扶下床的时候,荣棋动作异常的小心,没有什么需要收拾整理的,荣棋半搂着苏棠,在许文彦离开后不到几分钟,就同苏棠走出了病房。
汽车停在医院停车场,荣棋把苏棠放在后座,自己坐上驾驶位,说是换家医院,等上了车后,荣棋临时又改了注意,住外面似乎都不太安全,还是回荣家的好。
荣棋不相信他许文彦还能跑他荣家来要人。
汽车飞奔在马路上,荣棋不时斜眼往车顶悬吊的内镜上,坐在后座的青年眉眼如画,安安静静一声不发,神态间一片安详静柔,给荣棋一种好像这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荣棋感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苏棠了,他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意,但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荣棋当然是希望苏棠不会受到那些事的影响,但另一个方面来说,苏棠既然表现得不在乎是不是被别的人碰了,那么就足以表明,苏棠这个人,感情足够凉薄,若换了任何其他人,这会想必会愤怒且难受,荣棋发现这些情绪苏棠都没有。
苏棠不自己,所以不关心谁动了他。
换句话,苏棠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荣棋倒是希望,苏棠目前表现出来的这些,都是他伪装出来的,他其实非常在意,只是在努力克制而已。
而当前面绿灯转红,汽车因此停下来时,荣棋下意识往车内镜里,这一,荣棋整颗心都震颤不已。
似有点难以置信,荣棋缓缓转过头。
清晰进入他视野的是一张沉默着无声流泪的脸。
荣棋曾经还一度设想过,苏棠哭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然后他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可当他真的到苏棠的眼泪时,荣棋只觉心脏都被人狠狠剜走了一块,他微张着唇,却还是感到汽车里空气凝固,氧气越来越稀薄,导致他呼吸维艰。
荣棋不是没有见过别人哭,但大多数都要么嚎啕,要么哽咽。
没有人像苏棠这样,他面色很平静,唇角甚至仿佛能隐隐到一丝笑。
眼泪在他脸上蜿蜒成行,他眼睛里曾经一度璀璨的光芒暗淡了下去,那一刻,荣棋像是能感觉到苏棠内心里的浓烈悲伤一样,他手指用力的抓着方向盘,整个人都僵硬着着苏棠。
苏棠转眸望向车窗外,他知道荣棋在他,也知道对方似乎相当震惊,流泪对于苏棠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会流泪,不过是为了在荣棋面前演一出无助可怜的戏码而已,除此以外,别无他意。
汽车后面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荣棋往车窗玻璃前,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灯已经转了绿。
两边车辆快速掠过,但车主们也只是往荣棋车里好奇地瞟那么一眼,荣棋这车相当的昂贵,车主们自然都是有眼力的,不会因为荣棋的跑车挡路,而真的咒骂起来,这是一个潜在的规则。
荣棋收回视线,发动汽车,车子极速奔驰在车水马龙里。
车厢里一片沉寂,汽车开进荣家大院,荣棋解开安全带下车,转到车后去搀扶苏棠下车。
屋里东姨到兄弟两回来,跟着注意到苏棠脸色特别的差。
东姨上前帮着荣棋扶苏棠,并担忧不已地问“出了什么事”
东姨不问还好,她刚一问,像是触到了荣棋的逆鳞般,荣棋脸色瞬间就沉了。
东姨立刻噤声,神色间变得小心翼翼。
倒是苏棠随后笑颜逐开,声音听着虚弱,面容间掩饰得非常好。
“没什么事,着了凉,有点感冒,休息几天就好了。”
东姨于是就这样相信了苏棠的话。
“那你先上楼,东姨给你煮姜汤喝。”东姨遂放开了苏棠的手臂,转眸间发现荣棋神色还是阴沉沉的,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东姨没再多加过问。
荣棋和苏棠走进电梯里,乘电梯上二楼。
荣棋把苏棠送到屋里,着人坐靠在床头,面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走出房间,荣棋给一名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到荣家一趟。
而那边房门一关上,苏棠唇角就缓缓勾了起来。
他出海的事,边途知道,这样一来,边湛肯定也清楚,目前边湛那里还没有行动,苏棠却是有理由相信,对方肯定很快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至于许文彦那里,苏棠采取的是被动的主动,不管许文彦怎么做,他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
愤怒或者歇斯底里的怨恨指责,在苏棠个人来是没有意义的,他更喜欢目前这种似温和实则最为决绝的方法。
关于荣棋将苏棠给带回荣家的事,许文彦当天就知晓了,从外面打包回医院的饭,许文彦自己后面也没吃,直接扔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