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花吟愤愤不平,还专门打听过这人,始知攻邪派的祖师爷无名无姓,因为从青年期就脾性古怪,不拘小节,放诞不羁,且用药邪门,常出其不意,有起死回生之能耐,名闻天下后,更是非疑难杂症不医,故世人皆称他为——老邪,江湖中又送名号——鬼见愁。
花吟前后一寻思,猛的一击掌!如此邪门的人不是他是谁!
人常言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原本应该淹死的人却阴差阳错的被郑西岭救下,若说这不是奇缘,说出去谁信?!
若说之前花吟想拜师学医还只是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就罢了。可是此番她却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拜入师傅的门下。
想清楚后,她再无睡意,翻身起了床。
☆、
话说花吟意识到怪老头是谁后,惊得半日不能言语,而后就狼血沸腾了。鞋子也没穿,拉开门就一头冲进二哥的房内,将正睡的四仰八叉的花二郎从被窝内挖了出来,非要他起来和自己一同去寻人。
这之后又是找了四五天,仍旧全无头绪。
花吟终于恼羞成怒,连夜作了百来张怪老头的画像,上书几个大字:“偷牛贼”,底下一行小字,此人于年某月某日某地偷牛一头,若有活捉或提供线索者,至某某处,定当重金酬谢。
而后花吟找了花二郎喊来一众小伙伴,贴满了幺姑郡的大街小巷,办完这些,花吟就搬了张太师椅歇在花府的前院,专等消息。
果不出半日就断断续续有人来报,说是在某某时候某某地看到画上那个偷牛贼了。结果花吟每次都是兴冲冲的去,唉声叹气的回。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还是花二郎先回过味来了,说:“怕不是那些贪图蝇头小利的奸猾之徒故意编了瞎话来诓我们的吧?”
花吟一回想气的不行,赶紧在花府的大门上贴了一张字:凡说谎蒙骗者,即刻押送衙门大牢。
后半日果见彻底清静了。
临近傍晚,花家一众老小正在后堂吃饭,突听得前院呼呼喝喝一阵乱嚷,花大义不在家,花容氏吓的不轻,花吟提着衣衫前摆就跑了出去,花二郎紧随其后。
只见前厅的院子内站了四五个人,几人当中放了个木笼子,里头还睡了个脏兮兮的人。其中一人一见花吟出来,忙拱手迎了上来,“敢问这位小哥可是花老爷府上的公子?”
花吟不再看那木笼子,赶紧回道:“家里行三,人都唤我三郎,这位是我二哥,请问先生是?”
“三少爷好,在下是王员外家的官家,您唤小的一声王福就可以了。”
花二郎与花吟忙见礼,招呼了声,“王官家。”
王福遂笑眯眯的说了缘由,原是家丁见了花吟贴在外头的画像,越看越像前几日青天白日里在王员外家偷白食的疯老头。于是揭了那画像回去比对,一看果然是他。
王员外是本地富户,虽有钱却无势,早就想与官家老爷结交,苦于没有机缘,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巴巴的遣了官家过来,看看是与不是。
花吟上前细瞧,可巧那笼子内的老头正抬头看她,俩人对视片刻,花吟一愣,那老头却出其不意猛的作势一扑,且大吼出声,花吟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跌坐在地,老头儿见她这般狼狈,旋即哈哈大笑。
家丁见状忙用木棍去戳那老头儿,恨恨道:“都饿了好几天了,怎么还这般有精神!”
花吟忙忙的爬起身叫他们住了手,又转头对王管家说正是他们府上找的人。
王管家大喜,又问需不需要送官之类的。
花吟与他客套了几番,王管家又借机说了隔几日他们员外想请花老爷去吃酒看戏的话,花吟虚虚实实的应了,王管家这才欢欢喜喜的带人离开了。
待人一走,花吟急忙打开笼子放了怪老头,笑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搞成这样?”
那怪老头却看也不看花吟,嗅了嗅鼻子,直接往后院跑去。
待花吟赶至后院,那怪老头就跟个野兽似的,蹲在桌子上用手胡乱的抓着酒肉饭菜就往嘴里塞,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独独男扮女装的花三郎淡定自若,端了自己的一碗饭并一碟清淡小菜,站在一边吃的慢条斯理。
一桌子的饭菜,原本花家人也才刚刚开饭,但不消片刻就被这老头吃了个干净。
天色渐暗,花容氏早就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心惊肉跳的回了厢房内,花大义尚未回来,独独花二郎陪着花吟看着那怪老头发颠。
只见他吃饱喝足后更活泼了,一会学猴子,一会学牛马,过了会还学他们兄妹——或长吁短叹,或一脸无奈。
直至太阳落山,黑夜彻底掩盖大地,花吟表情都木了,却眼睁睁的看着原本上蹿下跳扮猫扮狗的怪老头陡然安静了下来,且眸色一沉,锐利的盯上花吟,道:“臭丫头何故说我是偷牛贼?”
花吟一顿,结结巴巴道:“师,师傅,您不疯啦?”
“快烧了水来让我洗澡。”
待怪老头梳洗过后,又是一派道骨仙风,闲云野鹤的超然模样。他先是去了花勇的房间,对他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而后拆了线,又重新开了张滋补的方子,并叮嘱了照顾他的翠红一席话这才起身离开回到之前花家给他准备的客房。
花吟全程跟前跟后,废话了不少,怪老头却一句都不搭理。花吟也不急,毕竟,高人嘛,哪个高人没点怪脾气的。正安慰着自己,岂料怪老头净了手后,竟鞋一蹬,直接上床歪倒了。
花吟登时就傻了,拉着他的胳膊猛摇,“师傅,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您说过要收我为徒的,您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