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只留了两个小厮,一个去雇马车,一个在边上陪她。
却在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大惊小怪的“哟”了一声。
花吟循声看去,就见一行的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从斜对面的醉满楼冲了出来,当中一人就是傅新。
花吟面上一紧,想躲已来不及。
傅新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差点没认出来!我说你这黑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霜什么膏,现在怎么变这么白?瞧着肤白水润的,一眼看去我还当是个姑娘。”
一行话说的大伙儿都笑了。
“无聊。”花吟翻了个白眼。她生来肤白,初来京城时因为一路风餐露宿,晒黑了脸,这些日子来养在家里,肤色自然就回转了过来。
傅新讨了个没趣,又猥琐的笑道:“你小子真是好兴致,大白日的就跟莺莺燕燕厮混在一处,就是你这年纪,是不是也太心急了点?”
众人都问这人是谁,好大的排场,大白天的居然能叫京城最有名的两大妓院之一的怡红院合楼的姑娘起身相送。
而他们这群贵公子突然来了兴致想来瞧瞧素锦姑娘,可到现在素锦姑娘都在闺房内磨磨唧唧的盥洗梳头不肯赏脸出来见一面呢。
傅新便随口说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啊,他是那新任的礼部郎中第三子,前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给人开膛剖肚的那个啊?”
众人都道有意思,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花吟懒得理他,见小厮赶了马车来,就要上去。
傅新却指使跟班的小厮挡了她的去路。
花吟无语,回头看他,“你想怎样?”
傅新乐呵呵道:“我知道上回你在丞相府挨了打,我想丞相大人那般宅心仁厚的人定然不是他叫人打的,那相府内能下得了手的也就南宫瑾了。看来你所谓的兄弟情也不过如此。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恨他?有没有觉得自己想要复仇的心熊熊燃烧了起来?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都是跟南宫瑾有仇的,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复仇者联盟吧?”
“……”花吟横了他一眼,暗骂了声“白痴”。
众人哄笑,突然有人咦了一声,而后朝身侧一位公子的肩推了一把,笑道:“容欢,若论起来,他是你表弟吧?你不是曾经有个绝色的姨妈因为不可说的原因嫁给了个姓花的武夫了么?”
☆、
那人没轻没重的话一说出来,不仅容欢拧了眉头,花吟更是直接黑了脸。
花吟这辈子虽然比上辈子和善了不知千百倍,可但凡是个人,他都有个底线的,而花吟的底线就是家人。自己就算被旁人连骂带打,她回头寻思着还都能笑出来,可谁要是欺负到她父母兄弟身上,那是断断不能忍的。因此当下就冷脸回敬道:“怪道常听人说镇国公府的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今日看来果然不假,三公子既然这般油嘴滑舌,惯会拿人取乐,何不去当那说书的,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容欢正气的憋青了脸,他素来口拙,不惯与人逞口舌之能,而这镇国公府的三少爷孙涛却是个嘴贱的,时常喜欢拿他寻开心。容欢虽暗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此时见花吟竟这般厉害,不觉愣住了。
且说这孙涛闻言大怒,疾言厉色道:“听人说的?你听谁说的?”
花吟一脸人所共知的表情,“你不知道吗?全京城的百姓都这么说啊!”
众人也算是给孙涛面子没有大声笑出来,但仍有憋不住“噗嗤”捂着嘴笑的。
孙涛额上青筋暴突,上前就要来打,口内嚷嚷道:“大胆贱民!今日你三爷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我们镇国公府也是你这等下贱之人能诽谤污蔑的!”
花吟不躲反迎上前来,道:“果真镇国公府的子孙也就这点本事了,先是无事生事,而后又仗势欺人,只准他说人,不许人说他,说不过就要喊打喊杀。这般作为与那欺压百姓,罔顾王法的悍匪恶霸有何区别?真真是有辱了老国公的一世清誉,世人皆知他老人家虽大字不识一个,却胸怀天下,不成想子孙个个都是饱读诗书的,胸怀气度却小到这般田地。”
孙涛气的乱颤,急道:“我只说了一句玩笑话,你却红口白牙的说了几车话不止,若论气度你又何曾比我好到哪里去?”
花吟呀了一声,道:“您都说啦,我是一个贱民嘛!国公府的少爷这意思是要和一个贱民比胸怀气度?您这是抬举我呢?还是自轻自贱呢?”
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个个都笑的前仰后合。
孙涛也真的算是没什么气度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气不过,竟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步扬手就要扇花吟耳光。
花吟动也不动,她既然敢这般说话,就料定这孙涛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果不其然,孙涛见花吟虽弓背杵拐,单薄消瘦,不想却气势很足,见自己打来,居然躲也不躲,不由的愣了一下,这一愣就被反应过来的傅新和姜清源一左一右给拉住了。
傅新本当花吟是个好欺负的软蛋,虽三番四次的想与她结交,却并不诚心,而只是奔着南宫瑾去的。没成想她竟这般伶俐,又不畏权贵,不卑不亢,傅新突然觉得这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玩有趣的多,竟不由的生出了几分诚心结交的心思。
而此刻的花吟却是另一番心思,见这般少年鲜衣怒马,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又想到数年后那场巨变,顿觉时间紧迫,实在没时间耗在这群王孙公子身上,轻声一叹,竟直接转身走了。
“花……花大夫……”姜清源突然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