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与马奴》全本免费阅读
越棠一脸的匪夷所思,她实在想不通,这个马奴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对人家堂堂六品官百般看不惯。
其实早前连平望都提醒过她,这马奴瞧着有古怪,她听了并不当一回事。皇城根前天子脚下嘛,权力就像潮水,浪尖上风光无限的宠儿,和沉在深渊泥潭里的苦命人,其实也就在潮水涨落的一息之间。她虽年轻,没见过世面,却没少听家里人扯闲篇,深宅大院中的女眷,谈笑间勘破多少人多舛的一生。
马奴不问出身,不论他打哪儿来,她都会公平对待的。
可是他总对她指手画脚,这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越棠沉吟片刻后说:“赵铭恩,你是哪家的犯官之后?你看,这么久了,我都没同你计较过,不是因为我眼盲、愚钝,而是我有容人的雅量,愿意给每个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你别太过分,我不管你是背负血仇也好,肩担重任也罢,你别给睿王府添麻烦,也不要妄想本王妃成为你计谋中的一环。除非”
话到这儿,越棠顿下来,冲他勾出一个高深的笑,“除非你说实话,把你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再考虑是不是协助你伸张这个正义。”
她自以为通透,赵铭恩听完却无语凝噎。
只能说她还不算太迟钝,在官宦人家长大,父亲位极人臣,多少让她耳濡目染,对于权力斗争,有那么一星半的敏锐与洞察力。可她太天真,哪怕隐约知道有危险,却因为没吃过苦头,不知道危险的具体情状,轻松地揶揄着,有种不知死活的钝感力。
赵铭恩感到眉角隐隐抽痛,他要怎么完成王叔临终前的嘱托?
他无奈说:“王妃若不愿意相信奴,奴也没有办法。只希望等事实摆在王妃面前时,王妃会想起奴今日的劝告。”
“什么事实?你的意思是,宋希仁会对睿王府不利?”越棠犹疑地估量,“赵铭恩,你还知道什么,把话说清楚了。”
可赵铭恩又缄口不言了,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比多管闲事还要可恨。
越棠在这个马奴这里碰了许多回钉子,本来觉得他生得养眼又有故事,正好供她招来挥去,逗乐解闷很趁手。奈何他一身倔强的反骨始终没有收敛的迹象,解闷解得她反而倒噎气,这可不符合越棠的处事之道。
口头上的警告对他没用,那就动点真格的。越棠在一瞬间拿定主意,款款立起身,神色矜重地瞥他一眼,扬声命双成取笔墨。
双成从帐外探进脑袋,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得到确认后,也不问缘故,一溜烟小跑,带回了紫豪笔、澄泥砚。
双成把东西搁在桌上,挽袖便要掌灯研墨,越棠却让她出去,然后向边上的赵铭恩扬了扬下巴。
“研墨总会吧?你来伺候笔墨。”
这马奴自称没上过学堂,可这会儿听了吩咐,虽看上去不怎么情愿,但也慢腾腾挪到桌边,研墨的手势颇为熟稔。
编谎话都不怎么讲究,这是压根儿没想要立住人设啊,越棠忍不住一哂。
等笔墨都准备齐全,赵铭恩搁下墨锭退到一边,略带困惑。大晚上的,不点灯不见纸,她又要作什么妖?
更震惊的事还在后头,只见端庄的睿王妃一手拈起笔,忽然就径直朝他走来,另一边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他后颈牢牢箍住,然后用力一带。
她娇叱:“弯腰!”
声音不大,却笑得邪气,下一刻,笔尖直冲他脸上伸来。
赵铭恩脑海一片空白,一时没防备,竟真被她勾得弓下了身。舔饱了墨汁的笔尖近在咫尺,澄泥砚特有的气味直冲他脑门,凛冽的刺激之下,终于让人醒神。
“王妃要做什么?”震惊中,他声音都带点儿颤,不像是自己的。
笔尖堪堪触到他面颊上时,陡然转向,快而准地落在他脖颈。柔顺的毫毛在肌肤上游走,牵带出诡异的滑腻触感,赵铭恩登时浑身汗毛倒竖,用尽全力,方才克制住正当防卫的冲动。
她得意的、带着恶趣味的声音,一边还在他耳畔回荡。
“我们周氏诗礼传家,从不苛待奴仆,鞭挞伤人这种粗暴之事,等闲做不出来。不过嘛,虽不兴动武,却可以来文的,古有黥面之刑,今日我便以赐字代刺字,稍加惩戒哎,你别动!”
她勾在他颈后的手掌虚握成拳,强硬地抵着他的脑袋,迫使他靠近,“字要是写歪了,丢人的可是我。”复又落笔,一笔一划写得一丝不苟,“本来应该怼在你脑门上的,但你偏要戴面罩,写了也白写,那就写脖颈吧赵铭恩,望你吸取教训,本分为奴,我待人客气,可你若再三挑衅,我是不会手软的。”
赵铭恩渐渐放弃了抵抗,最初的无措褪去,心中只有荒谬。阖上眼,颈间的触感反而被无限放大,徐徐游动的湿腻笔触,虚虚实实捉摸不透,令人心慌起栗。
他暗暗提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