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拉长调子,吟唱声音凄厉,在没雨之季,空气中透出股难以掩盖的腐朽。
不远处,灰墙黑瓦倒塌,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岌岌可危,只剩骨架和房梁勉强支撑这座庙宇。光看外部,曾经应该巍峨耸立,蔚为奇观,仿佛里面供着的佛像真能显灵。
步茸仰头,望向遗迹:“好可惜,它要是没被破坏,应该比山隐村的门楼还要漂……”
胭脂突然靠近步茸,叮嘱道:“小心规则。”
没办法去赞美,更不允许追忆。
这村子里的人,心都黑了。
原来的古朴庄严不复存在,只剩黄土沙砾,旁边用蓝黑红白搓成的麻花绳也被前来毁掉佛神庙的村民无情踩踏,现在已经看不出样子。
“这些石头防的该不会就是山隐村的村民吧?”沈邵言正色道,“要是咱也能进庙的话,晚上就不用愁被他们当成案板上的猪了。”
乔元明冷嘲热讽:“行啊,怎么不行,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先去试试,要是能活着出来,我们就进。”
沈邵言抿紧唇,他只是把心中疑惑说出来:“村民怕规则,是因为他们加害神明、毁掉神庙、食同宗吃人肉而受到天罚。妇女信仰神能庇佑她们,以司斯的妈妈打头阵要去保护神庙,才有了后面不跟他们为伍,忍饥挨饿只吃自己。司斯,遗腹子,被玉牌微弱能量庇佑,说明神没有放弃过曾经保护它死掉的人,所以我们才猜测,这些妇女可以得到神的庇佑,能够进入神庙。”
“瞧不起谁啊,我们也知道好伐!说什么废话呢!”
“大家是外来者,如果学八位妇女的样子去信奉神明,同样也能进入神庙苟安一隅。”沈邵言着急,“司斯说,神爱惜众生,也怜悯恶人,所以山隐村跟神明的因果与无辜的人没有关系啊!”
乔元明非跟沈邵言杠上了:“那司斯也说过,即便没有做坏事的村民也被诅咒了,变成阴魂冢里的小石头像赎罪!弟弟,你这样,很难不让人往歪了想,拿我们这群人的命当儿戏去试规则是吧。”
步茸抬眸,她笑出声:“可怜的黎麒呀~”
被说到脸上,乔元明挂不住面子,指着对方:“他那是自作自受!”
胭脂转移话题:“我觉得进庙再议,先让妇女有个安身之所吧,大家从这里吵太不理智了。”
步茸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神龛,里面佛像被砸的稀烂,她喃喃道:“也许沈邵言说得对。”
鲁筝顺着视线探寻,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她们纵然可怜,诚心诚意信奉神明,待到病症痊愈,自身被奴役成为要挟神明的陷阱。妇女们最初不想照做,可在生存与死亡威胁之下,还是当了诱饵。”少女被风吹得头发凌乱,那吟唱仍旧盘旋在庙宇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鲁筝了然:“惩罚是一样的,只不过村民和妇女的选择不同,很明显的对照组啊!”
郑思带着激动的哭腔:“天啊,那我们!那我们也能进入了?!”
步茸转过头,凝望着身后的人,声音压沉,持着特有的平淡:“来到山隐村后,你就没有质疑过祂吗?”
“……”
“……”
大家安静下来。
因为主规则、因为司斯说出的始末,令他们一方面忌惮神明,一方面又痛恨神明灭亡后降下的天罚。
即便未曾出言不逊。
但也没办法做个合格的信徒。
伴随沉默,步茸绽开甜甜的微笑:“喏,我投乔叔叔一票,他这次说得没有错,试了才知道嘛!”
谁敢试?
本来不确定的事情。
现在拨开云雾见天明。
没人再轻举妄动了。
乔元明抓狂,他摆弄摄像机,快速寻回之前的录像,最终瘫软在地上:“步茸在密林里就吐槽过,再后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不满,完全按照‘忌说吉祥话,不入佛神庙’这个规则去遵守……”
郑思离开队伍,立刻安慰乔元明:“真走不出去,能跟阿明死在一起也好。”
步茸跟胭脂本来拉着登山绳一点点靠近朵帮,见那俩人脱离队伍,妇女们也开始频频躁动。
队形破坏,有漏网之鱼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