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见他这一通肢体表演,轻笑了声,抓着他衣领的手上移,圈住他的脖子,问:“反悔了?”
“没有。”蒋寒衣很想表现得正人君子一点,可尴尬地发现,他现在的目光很难从弋戈的嘴唇上挪开。
他很想再吻她一次,可她似乎有话要说,而他也不太确定自己再来一次会是什么表现——像刚刚那样,第一次表现得太熟练了似乎也不太好……
所以,他现在只能像个贼似的把目光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汪!”
一旁的中秋看了半天的打情骂俏,终于忍无可忍,仰着狗头叫了声。
蒋寒衣一激灵,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中秋恶犬扑食了。他把弋戈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抓下来,牵在手里,缓了缓神,认真道:“你刚刚说有些事情想问清楚,是什么?”
弋戈也不含糊,径直问:“你为什么忽然就答应了?”
蒋寒衣想了想,这问题恐怕不太好回答……于是四两拨千斤地笑道:“讲道理,其实是你答应了我。我没答应你什么。”
弋戈一看就知道他想混过去,于是更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扬了扬眉,摊牌道:“你是不是听见我和我爸说话了?今天下午,就在这。”
蒋寒衣心下直叹气,女朋友太聪明了是种什么体验?
“你怎么知道的?”他牵着弋戈坐下来。
“瞎猜的。我跟我爸聊完,走的时候在车上的时候看见你了。”弋戈无所谓地耸耸肩,“本来没想到你是听到了我跟他说话,我以为你只是刚好路过小区门口而已。但你突然给我发消息,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加上刚刚你看到我问的第一句是‘你怎么来了’,如果你认为我一直住在这小区里,那应该不会这么问。你这么问,说明你知道我不住在这里了,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听到了。”
蒋寒衣垂下眼,低声说:“是偷听的,对不起。”
弋戈没接茬,反问:“那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这个么?觉得我特别可怜吗?”
“有被这件事触动,但不是因为这件事。”蒋寒衣认真地说,“也不是答应要跟你在一起,我是想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是。”
“哦……那还是觉得我可怜咯?爹不疼妈不爱,可怜得触动了你,然后就想跟我在一起了?”弋戈阴阳怪气地问。
蒋寒衣急了,“你挺聪明的怎么听不懂人话了?我说的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想!谁觉得你可怜了?”
弋戈被他的反应逗笑,张开手圈住他,“干嘛生气呀,可怜就可怜嘛,你多可怜我一点我也没意见啊。”
蒋寒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捉弄了,想发火,可这人拿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再大的火都消了。他没好气地咬牙强调道:“我不因为可怜谁就跟谁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喜欢你,没别的。你最好也是,只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别是因为可怜我。”
弋戈闷在他怀里噗嗤一笑,扬起脸问:“那你有什么值得我可怜的吗?”
蒋寒衣听她语气轻松戏谑,表情却认真,一张笑脸上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分明是要他自己招供的意思。
蒋寒衣苦笑:“你又猜到了?”
“那倒不是,我问了蒋阿姨。”
重逢以来弋戈一直觉得蒋寒衣不太对劲,因为心里有怨对她冷淡也就算了,可他对韩林范阳的态度也不太对劲,太颓了点。再加上他那“年假”长得离谱,还有那天给他发飞机相关的视频他也兴致缺缺,弋戈索性直接去问了蒋胜男。
当然,大部分时候蒋胜男女士是个相当有原则的人,不会把儿子工作上的事告诉别人,可是——弋戈都在追了她怎能不说?她多年来的把弋戈骗进门当女儿的梦想终于看见曙光了,还管儿子的隐私干什么?!所以蒋胜男女士不光说了,还说得添油加醋、凄风苦雨,整个把蒋寒衣说成了一个受坑害前途未卜的失足青年。
“……”真是他亲妈。蒋寒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所以你呢,觉得我可怜吗?我工作都没了,还要跟我在一起?”
“要听实话?”弋戈问。
“…嗯。”蒋寒衣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那我觉得……你真挺可怜的。”弋戈伸手捧住蒋寒衣的脸,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的抵在一块,用一种哄小孩似的语气说,“啧啧,可怜死了哟。”
蒋寒衣忽然觉得自己被打脸了,啪啪响的那种。
在弋戈回答之前,他以为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是义正言辞、泾渭分明的——“不可怜,我干嘛要觉得你可怜?我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可怜你。”
他以为可怜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并不喜欢弋戈可怜他。
可现在,弋戈抵着他的额头,轻轻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说他“可怜死了”。没有鼓励,没有告白,没有同仇敌忾,没有义正言辞,他却觉得自己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他不禁在心里想,如果是弋戈的话……那么多可怜可怜我也关系,挺好的。
“不过没关系,没工作了我也喜欢你。”弋戈啧啧叹了好几句,又说,“嗯……蒋阿姨要是实在不让你啃老的话我勉强养你也行,中秋一个月大概花我两千块,你吃得稍微比她少点就行。”弋戈捧着他的脸,十分大方地说。
“…那我谢谢你啊。”蒋寒衣微笑。
弋戈莞尔:“客气!”
“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事情想问清楚?”被她这么“可怜”一通,蒋寒衣心里竟无比熨帖,再接再厉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