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两个弯,穿过两条巷子,他们来到后街一处僻静的院落前。甫踏上台阶,门后有人迎出来,低低道:“少爷,六小姐。”
六——小——姐!
那人唤她六小姐!原本唤他少爷已让她奇怪,谁知更唤她六小姐。只有冯府的人才这样唤她。
她细细望去,又是一惊,他是方才自河里救了她的男人,亦是在醉然亭里观棋不语的男人。
“属下怀中曾在府中为仆,两年半前被辞退了。”那人看到她眼里的惊诧,解释道。
她入府,冯家遣退了很多仆役,他便是其中之一。是以,他认识她,她却不识得他。
“走吧。”风逍遥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后院。
这院子极小,只种着一棵梧桐树,满满地挂着如铃铛般浅紫的花。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下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偶有风吹过,数朵梧桐花落下,惊起一丝波澜而后又归于平静。
推开一扇门,满屋子全是书,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书架上。靠着窗,紫檀木的桌子上面放了笔墨等文具。
她不出声,只静静地打量着一切。不多时,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走近,接着两杯热茶放在她面前。侧眼过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穿着普通的秋香色衣裤,浅浅地对着她笑。
真是奇怪,她并没有见到他们,怎知他们来了书房?会是那个怀中告诉她的?
冯清蓉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神秘,原来,她根本对风逍遥一无所知。
待妇人下去,风逍遥走近她,直视着她的双眸:“蓉儿,你可怨我?”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甚是好听,他的脸庞散发着贵气,极为生动。
是的,贵气,即便只是一袭普通的藏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也是浑然天成的贵气。
看着他深如秋水的眼睛,里面有爱,有不安,有紧张,她缓缓摇头:“蓉儿不怨!只是蓉儿本已输了,先生怎又来?”话虽如此,可声音里还是带着委屈,他竟是没有救她。
“蓉儿没输,香未燃尽,你已认出我来了。”他拥她入怀,她的发髻抵在他的脸旁,有暗香流动:“第一次,赵霆快我一步;第二次,却是我听到一个声音,我去寻声音的主人。因想着怀中在,你不会有事,所以迟了。”
赵霆?!那个黑衣人果然是三哥千方百计想要结识的威武将军!难怪他如此嚣张。
正怔忡时,听风逍遥道:“日后不必再称先生,叫我风。”
她脸上一红,藏在他的胸前,却是不敢唤出声。
低沉的笑声自头顶响起,越发羞涩得不能抬头,只更紧地靠在他怀里。
静静地相拥着过了好一会。风逍遥才又握住她的手,引她在软椅上坐下:“蓉儿以后不必去济世堂了,过几日,我要离开一阵子,若是有事,你来这里找我。”
“我不再学习了?”
“其实单论医术,你已超过我。我擅长的是制毒解毒,医术不过泛泛而已。只是虚长了几岁,看得病多了些,经验上胜过你。若有朝一日你能有机会诊病,那你必可成为一代名医。”
“先生取笑蓉儿?”
“不是,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会不了解你?”
她脸上又是一红,借着喝茶掩去了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