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沉默寡言,纵然因为脸皮薄些装不成皇帝那样的草包,却也从来都是不出挑的庸碌仁懦模样。
也唯有在她面前,才能露出这样志在必得意气风发的傲气来。
泰安侧着脸,感同身受地心情激荡,一瞬不瞬地着他自信的样子。
母性,大约是一个女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从岁的小姑娘怀中抱着布娃娃开始,随时有可能被勾起绵延不绝的保护欲。
她此时他,突然间体味到了一丝这样的心情。既有种吾家男儿初长成的自豪,又在那自豪和骄傲中,夹杂了点点滴滴的心疼。
小太子转过身来,刚巧到她专注的目光。
时间仿若停止,他耳畔似能听到轰鸣,心口砰砰跃动,像是朦胧间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哪里生出的冲动,太子大步向她走了两步,哗地一下倒在她的床榻上。
泰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推他“哎,你怎么躺下了”
他却一脸疲惫,手背搭在眼睛上,闷着声音说“好累。”
“好几天没见你跟其他人在一起,每说一个字都需要算计。太累了。”太子嘟囔着,“连晚上做梦都睡不安稳,人是睡下去了,可是脑子里还在想那些事情”
他闭上眼睛“泰安,给我说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可以在她叽叽喳喳的话语当中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在意,仿佛凡尘俗世,再扰人也不过是些琐碎的烦恼。
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又带了点埋怨“哎呀说些什么好呢你这人,也真的是。让人说话也不给个话题,难道就让我这样凭空瞎说啊”
她熟悉的碎碎念,让太子勾起唇角。
安宁的感觉一旦涌来,疲惫就挡也挡不住。
泰安讲起她幼时读的旧事,他却在她喋喋的声音中渐渐闭上了眼睛。
一场久违的好眠。
太子早上,还是因为沙苑紧张又尴尬地在厢房之外连连敲了窗户,才将他从黑甜乡中惊醒。
泰安还在他枕侧无辜又甜美地睡着,太子了她片刻才轻轻起身,抻了抻皱成一团的绣衫,慢慢推开了房门。
沙苑涨红着脸等在门口,欲言又止。
太子打眼一望,便知他误解颇深。
可太子丝毫不愿出言解释,只冷冷瞥着沙苑,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
“殿下年纪尚轻理当保重身体。”沙苑憋了半天,嗫喏着说。
太子哼一声,毫不退让“高祖福佑绵长,长子出生时,年方十三。我若是去年顺利成亲,保不准此时也有了子嗣。我幸哪个何时幸,用得你多嘴你只管好生照顾阿凤姑娘,少一根汗毛唯你是问。”
沙苑与太子相处日久,并不惧他“殿下要我护住阿凤姑娘,也得臣有没有金刚钻,揽不揽得了这个瓷器活啊您三天两头前来探望,昨夜更是留宿阿凤姑娘的厢房中,怕是陈、贺、张三位将军隔不了多久,就会知道阿凤姑娘与您过从甚密。到时我一个小小内侍,怎么护得住她啊”
太子脚步不停,语气云淡风轻“无妨。到了这个份上,也该让他们知道了。”
冀州以北便是代州,代州与顺州城不到两百里距离,常有突厥游兵散骑出没。
太子垂眸,贺张两人撒了这么久的网,怕是到了时间,要收线了。
泰安沉沉的一觉睡醒,太子早已不在身边。
她披衣下床,推开房门,却发现沙苑正装站在门前,像是已经等了她许久。
“怎么了”泰安惊讶出声。
沙苑恭敬地弯腰行礼,一字一顿朗声说道“殿下思念姑娘甚深,着臣前来接您相聚。”
他伸出手,指着房内摆设“殿下说了,请您先过去,其余行李待臣收好之后,一并给您送过去。”
泰安震惊之后,又云里雾里。
这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还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生怕旁人得知她的身份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