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求求你,奴家的孩子只有三岁,只有三岁啊。
马车走了几步,突地再次停下。
你,抬起头来。
大爷求求你,求求你。
长得倒挺标致。
声音轻浮而显老。
徐成,将她带上车。
是,老爷,那这个孩子。
扔了。
不要,不要,大爷我求求你,大爷!
他虽睁不开眼,却也知道有人在拉扯着娘。紧紧地抓住娘的衣袖,他宁愿饿死也不要离开娘,不要。
小畜生抓得倒紧。
咔嚓一声,手腕像是碎掉了,那么浓烈的疼竟让他恢复了少许视觉。
娃子!娃子!
娘被绳子捆了又捆,而后被扔进一个金光闪闪的马车里。
娘……
他用尽力气伸手,手掌软软地折出一个弧度。
大爷,求求你别抢走我娘。
他虚弱地哀求着。
抢?本官从不抢民。
一枚铜板自车窗抛下,悠然油然地转了几个圈,而后停在他的眼前。
你娘,本官买了。
车声辚辚,远远地传来娘撕心裂肺的哭声。瞳眸充满了恨意,小小的身子艰难地爬着。过了许久,即便拼尽了全力,却依旧没有爬过那枚铜板。
先是一滴一滴,而后是成片的雨。豆大的水珠砸在地上,坑坑洼洼地溅起泥潦。
老天又哭了,娘,你在哪儿。
视线模糊起来,他软软地倒下,艰难聚焦的眼眸看着泥水中的那枚桐板。
娘……
想你娘回来么?
耳边的声音是男是女,他已听不清。只记得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帘,而后捡起那枚铜钱。
汝愿已闻,志所必达。
空中飘着涟涟的愁,洇透下县短短的秋。
这种天气,他本不想出来。可一想到那数天未见的人儿,他的心头便难以抑制地发痒。随心地走在雨中,上官意也不撑伞,任暗色的深衣浸染水渍。
走到街角,他突然停下,俊眸微紧看向不远处。同是冒雨而来,那人有伞却不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至很近,这才发现他。
“子愚。”像是慢了半拍,停了一会余秭归才看清他淋湿的黑发,“忘带伞了么。”
上官意也不答,径自取过她手中的雨具,为她撑起一片天。
配合着她的心不在焉,两人缓缓地走在雨中。
“出城去了。”他道。
“嗯。”她低着头,“九师兄几天未归,我去给他送些衣服。”
“说来,今日也不见傅兄。”前几天每每他来都不见秭归,只与傅咸两看相厌,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