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了好久,感觉自己又行了,李安然这才将卷宗重新打开,没想到胃里反应巨大,赶紧跑到旁边跪在地上,对着痰盂罐就呕吐起来。
这一吐就吐了个昏天黑地,走廊上有人经过看见,连忙把李宁波喊了回来。
直到胆汁都快吐没了,李安然这才颓然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办公室里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臭味,围观的人赶紧打开窗户散味。
有个女公安跑出去打来水给李安然漱口,有人端来脸盆毛巾让他洗脸,有人换了新的痰盂罐。一阵乱哄哄后,李安然才摆摆手,“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小子,真能装。”李宁波伸手在他背上用力撸了几下,“没事,吐着吐着以后就习惯了。叔当年第一次开枪打死人的时候,也吐了……”
李安然听到这里,一把推开他,又跪在痰盂罐前狂吐起来。
这一夜,他是在市局宿舍里睡的,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直到外面有哨声响起,他才幽幽醒来。
等他起床,才现自己的衣服换了,也不晓得是谁的,有点小,绷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醒了?来吃点热乎的。”李宁波推开门进来,手上拿着两个铝盒,一股白粥的清香就钻到了李安然的鼻孔里,随即肚子就开始“咕咕咕”叫了起来。
听到李安然肚子叫,李宁波不由大笑起来,“好家伙,终于知道肚子饿了。赶紧吃了,吃完了回家,这案子你不用管了。”
“不用,我能适应。”李安然接过铝盒,也不顾烫吃口粥啃一口馒头,连咸菜都顾不上吃,几下就干了个精光。
对他这种吃法,李宁波早就司空见惯,部队里吃相难看的海了去了,他这样还算文明的。
“你确定?不要硬撑,到时候又要吐。”
“我可以的。”李安然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打下偌大的事业。他清楚这种生理不适,习惯了就一定会好的。
等他再次坐到会议室里,看到腿边一个大铁筒,桌上满满一茶缸热水,心里不由苦笑,看来大家伙对他信心不足啊,居然全部都准备好了,就等他吐呢。
不管他愿不愿意,终究他还是吐了,好在这次就吐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吐过。
卷宗里面的内容他仔细查看了好几遍,这一次他胃里的反应就很小,忍一下就过去了。
死者崔鑫是一个很普通的街道办事员,五十八岁,还有两年就可以光荣退休了,没想到居然被人残忍杀害。
根据卷宗反映,这人平时工作非常积极,单位对他的评价很高。
工作简历非常简单,解放前专科学校毕业后在伪政府里干过几年普通办事员,解放后经过审查,就到了街道办里做了办事员,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识字,而且过往没有什么劣迹,所以才会有了这个工作,一直干到现在。
感情经历也很简单,解放前娶了一个农村媳妇,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的妻子在十几年前带着他们唯一的女儿去了农村生活,所以这些年来他基本上就是单身过活,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请假去乡下探亲。
一张纸,二三百字,就写尽了崔鑫的一生,平凡,毫无波澜。这也是绝大多数人都人生写照,毕竟波澜壮阔只会属于少数人。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被人绑缚成粽子一般,然后用割喉这种手段结束了生命。
李安然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一个积极工作与世无争的人,哪怕得罪了人,顶多被人用刀捅死,绝对不会绑着被人杀死,这不符合常理。
杀人哪有那么好杀的?凶手又不是神经病,神经病也不会把人绑了再杀。而且疑点最大的,是崔鑫的手指有三根是被外力拗断的,说明他死之前应该是受过刑罚的。
结合凶手家里的地道,一股子谍战味道扑面而来。这崔鑫该不会是残留的暗子,手里掌握着什么机密,被人盯上了吧?
合上卷宗,李安然闭着眼开始推演各种可能。这一推演不要紧,各种剧情纷至沓来。什么谍战啊,什么黑道仇杀啊……如果是前世那些个脑洞大开的编剧们来编写剧情,估计能写出不下几十种剧情来。
按照他的认知,案件的主要要素包括犯罪行为、犯罪主体、犯罪客体、犯罪结果、因果关系和犯罪主观等要素。反观这个案件,基本上啥要素都没有,逃跑的那个人,也只能算疑似犯罪主体。
卷宗上内容已经反复研究了好多遍,虽然感觉上有点疑问,但是都没有证据链支撑,只能算是疑问。
李安然合上卷宗,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精神忽然有些恍惚,感觉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仿佛他置身在某一个世界里,也是这样看着窗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