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凤辇时,一阵风迎面吹来,只将灵溪帷帽上的轻纱掀了起来,露出她极纯又极艳的面庞。
阿圆赶忙挡在灵溪身侧,将那纱重新放下整理妥帖。小丫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这些卫兵看到她喜欢的皇后娘娘的脸。
但她不知道,纱被掀起的那一秒,灵溪已经和她口里俊美威武的崔将军目光撞了个正着。
虽然他很快就低下了头,但他刚才的惊讶和微怔还是被灵溪捕捉到了。
她娉娉袅袅地下了车,将从他身旁走过时,又看了一眼这个崔衍,只见他一袭玄衫,腰配长剑,肃立在侧,并不抬头看她。
见眼帘里出现了月白色的宫制裙,崔衍立时单膝下跪行礼。
灵溪微笑道“崔将军不必多礼,请平身吧。今日护卫本宫,辛苦了。”
听到她的声音,崔衍心中不知怎的有一丝紧张,也有一丝窘意,他不过只是例行公事,如何能当皇后这样的谢意。
他有些干涩地谢了恩,灵溪便未再和他多言,扶着阿圆的手离开了。
只等那清幽香气的主人离开,崔衍才抬头,极快地看了一眼那个月白的背影。
只见她绿腰纤纤,身形娇娜修长,光是一道背影便能令人心折,眼前便情不自禁浮现出刚才轻纱掀起时露出的那张脸。
明明不施脂粉,却美得让他无法形容。
以往他也曾在某些重大场合见过她和皇帝一同出席,但似乎都没有今天这般的惊鸿一瞥来得震撼。
他不由想,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在没有任何家世倚仗的情况下,成为一国皇后。
带领卫队回驻地后,崔衍照例巡视之时,便听到两个小兵窃窃私语的讨论。
一个小卒轻声涎笑“老徐,今天这趟差可是饱了眼福,咱们袁皇后真是一等一的美女,光是身段普天之下就没哪个女人能及得上啊。”
另一个啐了几声,小声骂道“你要死了这些话不放心里,光天化日之下就嘴上没个把门地胡咧咧,可别连累我,看将军听到不把你抓去砍头”
“哎呦,不就是咱们弟兄唠唠嗑,我那天还听到副将他们也在讨论呢,偏咱们私下说都不行要说还是皇上有眼光,在民间挑了这么个美人,听说还是从梁王手上抢来的呢,可惜了皇上的身子骨”
那小卒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要不是因为这位皇后,咱们皇上还能多活几年呢。”
这等皇家秘辛,是个人都有窥探欲。另一个果真被他挑起了好奇心,暗暗问道“难不成皇上病中还”
那小卒面露骄傲之意,神气活现地回道“可不是,我有个同乡就在长生殿当差,皇上和皇后的事,他们可都门清着呢”
话音才落,便看到崔衍长身玉立,满脸肃杀之气地出现在眼前。
两个小卒吓得腿都软了,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立刻匍匐在地,不停求饶,“将军,是小的不知轻重地嘴贱,小人该死,求您慈悲,饶了小人们一条贱命吧,奴才上有老下有小啊”
带兵多年,崔衍深知手下人的尿性,莽夫难免会嘴上不干不净。他爱兵如子,也深知兵士们久居军中的苦闷,只要不过分,对于那些混言乱语,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轻轻放过了。
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竟敢胆大包天地揣测皇室。还用那些恶俗下流的语言亵渎她,甚至妄议宫闱秘事。
崔衍盛怒之下却是面无表情,使得那张英秀逼人的面庞看上去犹如一个玉面修罗。
他冷冷地对身旁的亲兵吩咐道“将这两人交由军法司,从重处置。以儆效尤。”
这次事件后,崔衍尤其重抓军纪,上林苑的亲兵一时间人人谨言慎行,再也没出现过上次那样的情况。
如此过了十余天,晚间崔衍正躺在自己府邸的榻上,一手枕于脑下,一手拿着兵书看。
余光瞥到他的贴身小兵青岚,探进来一颗脑袋,小声道“将军,将军,有人来找您呢。”
崔衍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卷,反而侧身朝里,漫不经心地道“不是说能推都推了,你就说我不在吧。”
这阵子有很多人打着各种旗号来登门造访,他一概都推了不理。
青岚瓮声瓮气解释道“那人穿着宦官服色,生得倒是很俊,他递的帖子上说,他是皇后身边伺候的,所以小的才来跟您通报。”
崔衍心头微微一跳,立刻将书撂到旁边,起身穿好靴子。
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道“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青岚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搬出皇后的名号来就这么管用了,前些日子梁王殿下的人来也没见将军这么主动迎接。
将军和皇后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交往啊,他心底有些不解,还是带着崔衍去了花厅。
那深夜来访之人果然穿着灰色的宦官服,面如美玉一般的俊俏,正在气定神闲地饮茶。
崔衍几乎立时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萧晔身边的秉笔太监席云。前些日子这个席云不知犯了何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