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老刘头提醒,凭张国忠的本事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撞客的症状,先可以从表情确定,闹撞客的人不眨眼睛,脸部肌肉就仿佛失效了一样,双目不断流泪且目光呆滞,就算用手迅的击出一拳到他眼睛前05厘米的地方迅停下,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说明他当时是失明的。而此刻的李二壮双目如电,不断的眨眼,而且眨的很刻意,嘴里非但不流口水,而且嘴唇的肌肉紧绷着,就好像和谁有深仇大恨一样。
而李二壮此时也仿佛感觉到有危险的临近,睁大了眼,缓缓的伸长脖子,慢慢的转动前胸的角度,打量周围的人。
“爷爷,他们是谁?”这说话的声音仿佛比他爷爷老上十倍,声音里带着颤抖,透着一股比秦戈还要阴冷百倍的腔调。
张国忠来之前就把龙鳞别在腰带上了,用衣服盖着,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李二壮这句话还是把张国忠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将手握在了匕把上。
此时李二壮的媳妇从西屋过来了,看到这种场景,也没敢再往里进。李村长也慌了,偷偷把嘴凑到张国忠耳边,“不…不知咋的,一个多月没事了,今…今天咋又来劲了…?”
正在李村长和张国忠嘀咕的时候,秦戈抽冷子到了李二壮跟前,嘭的一声抓起了李二壮瘦得跟火柴棍差不多粗细的手腕子,老刘头连个“别”字都没来得及说。
“装疯卖傻…”秦戈并不相信什么鬼神,更是自以为是的厉害,这次找老刘头和张国忠,也是冲着他们对古代众阁教阵法的了解,秦戈甚至认为守护宝藏的并不是什么鬼神,而是某些以众阁教的风水理论为基础的机关埋伏。
本来秦戈懂些医术,在他看来,李二壮是得了某种寄生虫病,所以想抓起手腕给李二壮号脉。这一抓不要紧,李二壮的胳膊从秦戈手里刺溜一下就缩了回去,然后把头迅转向秦戈,度之敏捷,犹如某些动物或昆虫。
这老刘头虽然看秦戈不顺眼,但秦戈毕竟是人,李二壮此时是不是人很难肯定,老刘头跟了马真人十年,此刻应该帮谁还是明白的。“亲爷快回来!”说着老刘头上前一步去拽秦戈的胳膊,但已经晚了,只见李二壮嗷的一声咬住了秦戈的手,瞬间鲜血淋漓,这一下连秦戈都没反应过来,等感到疼,一条胳膊已经麻了,此刻张国忠已经窜到了李二壮跟前,一只手嘭的一下捏住了李二壮的腮帮子,虎口一较劲(张国忠这两根手指可是能捏碎核桃的)手掌往上一托,嘎巴一下把李二壮的下巴摘了“环”(就是人为造成下巴脱臼。)秦戈此时立即抽回手,只觉得整条胳膊迅由麻转痛,继而由痛转为剧痛,黄豆粒大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从脑门子上往下掉。
“万…万…万宗真身…”老刘头睁大了眼珠子,立即把旁边舀水用的瓢抄了起来,对心理学有所了解的人应该明白,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就是恐惧的体现。
“张…掌教,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的整条胳膊都在疼?”秦戈咬着牙,每个字仿佛都是从嘴里蹦出来的。而此刻李二壮竟然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嘎巴一下自己把下巴“环”挂上了。
“这东西…自己会挂上下巴…”张国忠观察着李二壮的举动,右手偷偷的摸出了龙鳞匕,“已经修成万宗真身了…”
此时秦戈疼的实在不行了,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一只手拧开,往嘴里塞了一大把药片。(此药为含盐酸曲马多成分的中枢神经镇痛药,吃多了有类似于毒品的作用,在医学上属于严格处方药,此刻秦戈往嘴里一抓就是一把,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前文提到过,万宗真身简称真身,是恶鬼和畜牲修仙的最终状态,那个李大明身上的清朝进士,仅仅修到了幻身与真身之间的程度,便已经需要马真人用折阳寿的七星钉魂镇收拾了,而眼前这个东西俨然修到了真材实料的真身。
真身归真身,但好像对着把龙鳞匕还是蛮害怕,张国忠手里拿着匕,往前晃一点,李二壮就往后退一点,就这么坚持了半分钟,在这半分钟里,张国忠不断将浑身真气集于右手,只见张国忠的右手与龙鳞匕,冒出了类似于夏天柏油马路上那种远远望去的蒸腾之气(这实际上就是人的阳气,茅山术的最大奥秘,就在于激出人体最大的阳气,以西压制恶鬼畜牲的阴气,加上这把煞气十足的利刃,煞气加阳气,足够制住恶鬼)。
此刻老刘头也没闲着,闭着眼一个劲的想开慧眼,老刘头想的挺美,自己开了慧眼,找到恶鬼与人之间的“三寸(三寸也称为阳隙,恶鬼附身并非是真的侵入人体,通常是在人的背部或胸部,在背部居多,在农村,有的小孩子说看到某某大叔整天背着个人,就是恶鬼已经附在了人身上,只不过力量不足以闹出撞客而已,然而,人身上总是有阳气的,所以恶鬼不能贴身而附,需要与人的身体保持三寸的距离,这个距离便直接成为三寸或阳隙)”,指挥张国忠一刀挥过去就万事大吉了,然后画个“活符”引其入之,最后随便找个什么东西把这东西先封起来再说。
但想归想,这老刘头这辈子最头疼的事就是开慧眼,第一次开慧眼,张国忠用了一个小时,他用了一个月。开慧眼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质,必须做到泰山压顶还能心平气和,慧眼才能开,但此刻老刘头心慌意乱,越想开,越开不开。
“国忠啊,把刀给我,你来开…”这老刘头此刻也顾不得丢人了,慢慢移动到张国忠跟前,想把匕换过来。
就在这一换刀的功夫,只见李二壮飞身跃起直扑老刘头,动作敏捷之至,老刘头想躲已经躲不开了,只见老刘头一不做二不休,咬破舌尖“扑”的一口就把血就喷在了李二壮的脸上,只见李二壮惨叫一声,在地上打起了滚。这招叫真阳涎,当年马真人克降墓的时候也用过,但马真人是童子,且有借阳之阳,而老刘头年轻时就是色狼,早八辈子就不是童子了,这两种真阳涎的威力是没得比的。
李二壮在地上滚了两圈,张国忠刚想趁这机会开慧眼,李二壮已经滚到了李村长的脚下,冲着李村长的大腿就要咬,此刻秦戈的疼在一把止痛药的作用下已经稍稍缓过来点了,看见这情景,飞起就是一脚,踹在了李二壮的肩膀上,秦戈好歹也练过,但只觉得这一脚仿佛踹在了石头上,险些把腿扭了。
但这一脚,李二壮多少也被踹的一晃悠,李村长此时已经吓傻了,秦戈一出脚,刚反应过来“惠琴!快给我喊人去!!”说罢歪歪斜斜的出了屋,此时张国忠一把将渐渐进入昏迷状态(盐酸曲马多药物吃多了的症状)的秦戈推出了屋子,自己拿着龙鳞横在了门口。
前有张国忠,后有嘴角正在淌血的老刘头,李二壮被堵在了屋中间。此时张国忠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问问李村长,这李二壮究竟是挖到哪家哪户的棺材,才染上的这毛病,应该先去出事地点看一眼对了,这李二壮跟当初的李大明可太不一样了,李大明每次仅对一个人下手,而且不动嘴,这李二壮可是来狠的,逮谁咬谁,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张国忠手上有龙鳞匕,李二壮始终不敢近,而老刘头刚才的一口真阳涎虽说救了自己一命,却也漏了老底,这东西已经摸清老刘头几斤几两了,所以掉过头奔着老刘头慢慢的走(准确的说应该是像猴子一样手脚着地的爬)了过来,老刘头此刻除了手里攥着个瓢,便再也没有别的家伙了,李二壮这一紧逼,老刘头赶忙后退,没两步就退到了床边,张国忠虽说不想伤及李二壮,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了,挥刀照着李二壮屁股就是一下,这一下张国忠并没下什么狠手,只想吸引一下李二壮的注意力而以,但他忘了,他手里拿的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龙鳞,只见李二壮原本坚硬如铁的皮肤被刀割气球般割出一道口子,一股黑血噗嗤一声喷了张国忠一胳膊。
李二壮出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嚎叫,也顾不上老刘头了,飞身上炕蹭的一声窜出了窗户。
张国忠追出了屋,往四下里看了看,天色已晚,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此刻老刘头已经出门扶起了几近昏迷的秦戈,而一帮村民手里也拿着麻袋棍棒等家伙赶过来了。
“张同志,实在对不住你们!”李村长一边哭一边道歉,其实这个时候更想道歉的是张国忠,因为自己本来答应给人家瞧病的,现在可好,把个病人给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