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为了专心打架,便将火把随意安放在石墙的缝隙里,这让本就不甚明亮的洞内平白有些昏暗,但也能看见那石面上空空荡荡。扑空的肖陵气急败坏地往石面上踏去,果然——那恶贼往前滚了滚,算他命大。早死晚死不都一样,肖陵握紧冰冷的剑柄,最后一次,他不会再让他逃了。鸣剑捂住右臂上的血口,强忍着痛楚换了另一只手拿剑,可这又平添了许多不便之处,使出的剑法也不如右手矫捷,尽管他心系主子的安危,也不能瞬时达到肖陵面前。在碎石渣上躺着的少年好似对这种打斗的场景格外熟悉,在危机时刻如此迅猛警觉地躲开对方的杀戮。刚躲过一劫,又要来这样的致命一击。感受到映照在他身上的黑影,他用手摁下碎石渣,手掌心传来的痛感让他绷紧神经抬了起来,可终究太过虚弱,半撑起来的身体还是扛不住地倒了下来。恍惚间,他又回到了梦里的场景,恶魔肆意杀戮,夺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而他像个懦夫一样只能无力呐喊,谁都救不了,也包括他自己。半开半阖的眼睛里好似蒙上一层绝望悲凉的情绪,在那把剑显露出亮光,濒临死亡之际,他脑海里终究想起那张对他露出笑意的脸,三生轮回也都了无遗憾了。“呲——”一道黑影在石壁上像只疾行的飞鸟垂直而下,剑身摩擦出的闪光在空中炸了一瞬,就要得逞的肖陵就是想破脑袋都算不到还能有人来救下他的囊中之物,还被此人一掌拍得后退几步。来人浑厚坚定的声音带来了生机:“小兄弟,快带着你们家少爷走,我来断后。”那人身手敏捷,竟能从如此多的杀手中一路闯进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人。此刻的鸣剑顾不上是敌是友,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只管扶起主子脚下生风般地前行,在那人的掩护下出了山洞。从地上爬起来的肖陵见状就要追赶出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深陷在围堵中的刺客砍上了胳膊,一声痛喊后,他自然无心再去抓逃出生天的二人,大声嘶吼道:“一群废物,废物!先把他给我杀了。”众人一拥而上,誓要先将这坏事的剑客解决掉,可那人却不想跟他们混战,将卡在石头缝内的火把扔到他们中间,很快狭小的山洞内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细雨冷风的黑天下,完全看不清下山的路,而后面的杀手逐渐逼近,鸣剑无暇顾及脚下的路是否平坦,直管死命地冲向前方。泥泞的山道上,每走一步都如同脚上被缠上千斤坠般沉重,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一层水雾,恍若梦境里浮沉的幻境。十几号人一同在密林间摸索追赶,而刚受到狂风骤雨袭击的青连山变得满目疮痍,无数根断裂的树枝嘎吱嘎吱响在脚下,水洼泥沼粘住人的腿。细雨绵绵里却吹来一场掀起海浪的风,胡乱在林间钻来钻去,也摩擦出凄凄哭声这群人却像被这风吓到一样,不敢再往前走了,呼啸而过的鬼嚎瘆得人心惶惶。“哈哈哈哈……”张狂狰狞的笑声在摇晃不定的树林里飘来贴在耳边,让人不由得背后生起寒意。很快这声音便乘风前行到众人跟前,肖陵壮着胆子喊了一声,“什么鬼东西,赶快给我滚出来。”“哈哈哈哈……滚出来?”“我要是滚出来你敢看吗?”这话说完,一颗圆滚滚的物件就从山坡上顺势而下,真就滚到了肖陵脚下,有人壮着胆子用脚踢了踢,在触到那东西时还琢磨了一会,等碰到上面丝丝缕缕的毛发后立刻发出哭喊,“人脑袋,是人脑袋,帮主帮主。”他喊出第一个人脑袋时,其余人就都嗅到了一股子腐烂的臭味,仿佛在油锅里落下一滴水般霹雳啪啦地炸裂起来。“啊——————”“帮主,帮主,我们下山吧,下山吧。”“哎呀呀呀呀呀呀!”说话的人很不满意这些人的尖叫,不满地拉长音调从一棵歪脖子树上站了起来,所幸今夜无月光的映照,否则他以这幅鬼样子现身才真是吓得人晕厥过去,但暗夜只会加重恐惧感,越是这样越不知道会从哪处跳出来个非人非鬼的东西。“你们这些人真是难伺候,张嘴说让我滚下来,那我给你们滚下来了,你们又吓得要下山,真扫兴啊。”“啧啧啧啧!三弟,下这么大的雨,还能见到客人上山。我们该开门喜迎宾客才对。”“要不要让我们兄弟四个好好招待招待您们啊?您是喜欢吊在树上荡秋千,还是把脑袋割下来给我们当球玩啊?或者用油锅炸了——那才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