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可知,你方才在说什么?”道明帝盯着姬无由一字一句道。
姬无由唇角未勾,心中觉得可笑:太庙起火,大臣与皇帝不去考虑事出何因,却找了个招摇撞骗的道长在这过问,国之大事,何其可笑!
他声音沉稳有力,回禀道:“儿臣知道。说来惭愧,儿臣自幼跟随太傅老大人读圣贤书、学帝王之道,然而资质平庸,”说到这儿,他回过身瞧向身后的诸位臣工,眼神在右相身上停顿了两秒,继续道,“不能明臣子所为,不能为父皇分忧,实在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
三皇子听到这处,欢呼雀跃之情昭然脸上,就差笑出声来。若不是看见外公,朝着自己轻微摇头,只怕要压抑不住笑意。
他赶忙低下头,尽最大可能压制喜悦,重新换上一张不喜不悲的面容。
四皇子有一点失落,明知大皇兄是过谦。毕竟他是跟着大皇兄一同被太傅授课的,太傅每每夸赞他“天资聪颖,有圣人之德。”
然,他心中又莫名有一丝松快。
道明帝虽早就想废了这个太子,但眼下见他这般俯辞去,竟一时怔住。
姬无由决定再添上一把火:“今日竟引得太庙着火,让姬家的祖宗受牵累,儿臣惭愧难当,还请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说完,朝着道明帝的御座,跪下,缓慢而坚定地磕了三个头。
道明帝脸上一会青,一会红,变幻多彩。
白云道长见这个场景,吓的不行,早就退步靠墙站立。希望大家不要现自己,不被留意,再慢慢逃离大殿。
右相心知,今日这太子是必然会废了。
多年谋算,为了避嫌,此时自己反倒不能多言。
东宫属官胡耀才站在臣工末尾,低垂着头,眼中几乎要落泪,他们的太子殿下是天底下顶好的储君,唉
这最后一个朝会,怎还不事休?道明帝只觉脑袋疼的欲裂,用手撑住,声音有点低哑:“今日朝会就到这儿,废太子之事先这么定下。”
陛下这是一点不挽留太子的请辞!
杨廷鹏老大人掌管吏部,一直不过问皇子储位之争,是一位中正的老臣。
不顾陛下猜忌,挺身站了出来:“陛下这般处理不妥当,既是废太子,因何废,如何封罚,这都该出个章程,岂能这般草率了事?”
左相心中暗自点头,这杨大人是陛下年少时的老师,脾气很臭,认定之事,非得争执不休。
所以左相特意推举他做吏部尚书。
道明帝直觉就要开口骂人,“朕做事还需你教吗!”睁眼一看是自己身为皇子时的老师,停了话。
洛国最是尊师重道,贵为天子也不可叱骂老师。
他朝着众人一挥手,烦闷道:“退朝!”
高义公公在后面,赶紧追上陛下,去搀扶他。
诸位大臣,见陛下都走了,他们还留着何用?
退出大殿。
走到外面,或三三两两咬耳朵、或垂头丧气,叹气不止、或满面春风之色当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范团派去的下属,此刻回来复命,在范团耳后低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