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见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起身含了水在口中,一手改托住宋青书的后脑将其固定,一手捏住他下巴迫他开口,俯身印上他的双唇,将口中的茶水缓缓渡入青书的嘴里。
宋青书只觉全身热得仿佛被火焚烧,口干舌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呐喊渴求水源。正值模糊间,感觉有人触上了他的嘴唇,随之一股清流入口。宋青书下意识吞咽着,混沌不清的脑海对唇上那柔软的触觉却有着格外清晰的记忆,就好像曾几何时,他被人强行探入……
潜意识被遗忘的片段霎时浮现,宋青书反射性就要避开唇上的触碰,未设防那人还在往自己口中渡水,一个未吞咽及时,呛入了气管,只咳得宋青书几乎吐出血来,整个人如临大敌般断不肯再接受张无忌的一滴水。
张无忌本喂得好好的,突然见身下之人猛地一阵咳嗽,甚至于在这烧得意识不清的时刻仍闪躲着他的唇,当下心中明了。
张无忌心知此刻不是燃起杀戾的时刻,但仍控制不住内心那股想要将王保保碎尸万段的念头。
看着睡意极不安稳的宋青书,张无忌无奈地叹了口气,扬头一口饮尽茶水,俯身堵上青书的唇,强行将口中的水渡了过去。为防止青书再次躲避或是抗拒,张无忌整个人压在宋青书身上,双唇重重印下将青书的唇堵个严实,一只手不住地顺着他颈间的线条温柔抚摸,以便于青书能更好的跟着抚动将水咽下去。
宋青书极力闪避了几下,终究因为张无忌的压制而不得动弹,只得将水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等宋青书喝了水渐渐睡沉,张无忌起身长吁出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换了盆新水替宋青书擦拭脸和胸口、后背,忙了近两个时辰,天蒙蒙发亮,青书的烧才见退的趋势。
揉了揉隐隐胀痛的眼皮子,张无忌上床在青书身旁躺下,轻搂他的腰身将他拨入怀中,失笑道,“可把你相公我累死了。”
张无忌一夜不曾合眼,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下。
宋青书退烧之时睡得也不甚安稳,眉头紧蹙总在半昏半醒的状态。每逢此时,张无忌便轻拍着他胸口柔声安抚,“师哥,我在这儿。”
宋青书一阵病一阵梦魇,正值浑身不自在,朦胧中听见有人喊着“师哥”,似乎是无忌就在自己身边,紧绷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放松下来,一觉睡沉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宋青书的烧已经退去。意识回归脑海,还未睁开双眼便感觉身旁有着呼吸声——尽管微弱,但因距离太近而清晰入耳。
宋青书陡地一下睁开双眼,映入眼底的是某人的胸膛。视线上移,正好对上张无忌含笑注视自己的眼神。宋青书心一惊,千万道疑惑和惊讶在脑中同时闪过,最终迫使他鸵鸟性的选择再度阖眼装睡,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见宋青书醒来,张无忌刚觉欣喜一分,转眼那人又把眼睛闭上,遂哭笑不得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身,放软声调叹道,“昨夜也不知是谁累了人家一夜不曾好睡,到现在还胳膊脖子酸痛得厉害。师哥,你可不能装作不知啊!你都把我累成这样了,可要对我负责哦!”
说完,非但未得宋青书的回应,怀中那人身子甚至微有僵硬,浓密的羽睫也因眼睛闭得太紧而轻轻颤动着。
张无忌心一紧,立刻明白他是在躲着自己,待想要劝慰几句,又怕勾起他心中那段不堪的记忆,只得强岔开话题道,“师哥,你身上的毒刚被逼出,胸口可还疼痛?可还要喝水?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叫人做去。”
宋青书始终闭眼不答,张无忌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半晌,最后见怀中那人铁了心不发一言,无声叹了口气,起身穿好外袍,拍了拍青书的肩头道,“师哥,我去给你熬药,你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说罢,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等脚步声远去,宋青书才打开眼睛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脸上神情平静到瞧不出一丝的端倪。
方才张无忌说要离开去熬药的那一刹那,宋青书下意识就想开口喊住他。话语已经冲到了嘴边,却被硬生生咬住吞了回去。
手指紧攫着身下的被褥,宋青书使尽所有力气克制自己不去回想那肮脏的一幕,却怎么也控制不了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走马观灯似的回放。
纵使他再有豁达随性的心,也无法自如的面对这种情况——这是他前后两世加起来也从未遇见过的。
被王保保压下身下的那一刻,说不怕,那是假的。身后被强行探入手指时,宋青书唯一想到的就是“张无忌”三个字。但此刻真见到了张无忌,他又不知该用何种面目来面对。他甚至不等张无忌来问,就已经先将那人想问、想知道的一切给阻隔在外。
他没有脸面啊!
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宋青书赶紧翻了个身将背对向床外,与此同时,门推开,张无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将药碗搁在桌上,张无忌走到床沿坐下,笑道,“这药是一个时辰前让人熬的,师哥现在醒了喝刚好。我已经命人去做饭菜了,一会儿你喝了药再吃些饭,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宋青书面朝床内侧一声不吭,既不起身,也不接张无忌的话,只是睁开了眼睛,眸底深处,有昭然的心疼和不忍。
刚才那惊鸿一瞥,宋青书看见了张无忌眼廓下的一圈黑影,精神头也不大好。多半是一夜照顾他不曾好睡的缘故。想到昨夜迷迷糊糊之间,耳边总会传来那句令人心安的“师哥,我在这儿”,宋青书心口一震,一股感动如泉水般涸涸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