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心知张无忌是因中了这玄冥神掌,身子一日日的弱下去,张三丰等人心疼之故,才这般纵容的他,有时想想也不愿和他多做计较。但只要一对上张无忌那张笑意灿灿的脸,心中那些个不计较的决定立马被抛到了爪洼国去。
拧干布巾,宋青书握了张无忌的手一边擦一边碎念,“还让我来伺候你,帮你擦手。我擦你的小人手,擦你的小人头,擦得你这一辈子被我制得死死的不能翻身。擦得你以后听见宋青书三个字就吓得屁滚尿……”
“宋师哥。”张无忌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宋青书的念叨,“你在说什么?”
宋青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哥,每天把我当奴隶一样来使唤。我说你,”心中怒火往上一涌,干脆扔了布巾问道,“刚见你时你不是挺可爱的吗?怎么现在这副德性?说你不是西贝货,我都不相信。”
张无忌看着宋青书,墨玉黑眸里溢着点点认真。随即,眼神逐渐黯淡,带着一抹微弱的祈求,“宋师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宋青书无语了一下他的变脸功夫,满腹抱怨最终败在了他黯然的神情下。
“我就是搞不懂你为毛喜欢奴役我。”宋青书摇了摇头,认命地捡起布巾在盆中随意搓了两下晾起,“我看你就是个人恶趣味,天生以折磨他人来寻求满足。”说着,转身撩起袖子给他看右手腕处的咬伤,“你还别不承认,这可是铁证。估计将来就是痊愈了也会留疤的。像我这么英俊完美的人,手上留个疤,多难看。”
看见宋青书手腕处的伤疤,张无忌脸色微微一变,眸子里漾起一层浅浅的内疚。招了招手让他走近,拉了他的手腕小心翼翼问道,“宋师哥,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在生气吗?”见宋青书挑着眉也不说话,忙又道,“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不让你帮我做这做那的,还不行吗?”
宋青书大喜,问他,“真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张无忌点头,静默片刻后道,“其实,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想和你多待一日算一日,每天想了这些来好让你多记着我一些。以后我若死了,你也不会那么快把我忘记。”
宋青书心中一惊,再想不到张无忌会说出这番话来。感动刚从心底淌过,随即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道,“小小年纪就死呀死的。有太师公在,不会让你死的。”张无忌抚着被弹痛的地方,勉强笑道,“你就别骗我了。虽然太师公和师伯师叔们都不说,但我知道。”
宋青书还要伸手再弹,被张无忌偏头闪过后,改用巴掌呼上他的头顶,“躲什么躲,让我扇一下。你放心,你死不了的。我跟你保证。”
“真的?”张无忌眼眸霍地一亮,抬头看向宋青书,整张脸上绽放出欣然喜光。
“当然是真的。”宋青书点头,刚要说话,只听见张无忌低声道,“那我要活下去。为我爹娘报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口,想着这事将来等他长大了,也就不会这么想了,便揉了揉他的头顶道,“乖,报仇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来跟你说个故事吧!”
张无忌扭头躲开宋青书的碰触,一本正经道,“你虽是师哥,但也不能随便摸我头顶。”
“切!”宋青书嗤之以鼻道,“谁说不能摸?我既然是你师哥,你这头顶我就能摸。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翻过我去。”末了,不耐烦的挥手,“你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张无忌抿了抿唇想说话,最终还是忍下,点头,“听。”宋青书再度伸手揉乱他一头黑发,赞许,“这才差不多。我今天给你说个韦小宝的故事吧!这个韦小宝,有七个老婆……”
张三丰等人依旧每日替他运功吸取寒毒。张无忌好了几日后,身体越发冰凉起来。原本凝聚在额头的绿气逐渐散开笼上了整张脸。引得宋青书还在一旁打趣,“早知道就跟你说绿巨人的故事了。”
又过几日,张三丰再运气时,内力落入张无忌体内便即刻消失无影。张无忌也道,“手脚都暖和,就是头顶、心口、小腹觉得越来越冷。”张三丰心知他毒性扩散,为保其性命,便将“九阳真经”中的“九阳神功”练法和口诀传授与他,希望能以至阳之力暂压住他体内的至阴之气。
但仍无济于事,每每寒毒发作,张无忌都痛不欲生,意识也模糊不清,口中不住喊着“爹、娘”,偶尔还会喊到“宋师哥”。宋远桥便让宋青书日以继夜的陪着张无忌,又见他每回毒发时谁人不识,唯独能够依稀辨认出青书模样,便断然不许他离开无忌身边。
宋青书对于宋远桥明知自己没有多少武功内力,抵挡不了张无忌的寒毒,却仍将儿子往他身边推的做法感到有些鄙视。幸得张三丰几次阻止,喂以张无忌汤药,又竭尽全力为其运功吸毒,才勉强撑过一时算一时。
出了云房,张三丰对宋远桥道,“青书内力薄弱,无忌毒发时只要稍作靠近,难免受其寒毒侵体。此事你原就知晓,何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宋远桥又岂能不心疼自己儿子,叹道,“五弟就无忌这么一个孩子。他若去了,弟子如何对得起五弟的在天之灵。”
宋青书躲在门后偷听了他二人说话,刚竖了中指欲要唾弃,想了想此举甚是不妥,遂将中指换成小指,道,“你就对得起我吗?我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还没活出个滋味来又要死,岂不是更冤?”
目送张三丰和宋远桥走远,殷梨亭过来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青书,大师哥心里还是很疼你的。他只是愧对五哥,不得已才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