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老大种田没得说,由于要统领其他六个兄弟,还要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练就了常人做不到的好性子,好脾气。老二是弟兄几个中身手最好的,一般个人近不了他的身。老三黄满锐是最能说会道的,自从老二黄满银不开口后,出去卖艺暖场子、调气氛的事他全包了。老四黄满铤、老五黄满钏最爱跟人打架,一家人在外受了什么委曲全靠他俩出面,倒是每次都不吃大亏。老六黄满钧是兄弟几个中唯一读过几天书的,虽然只读了初小父亲就出事了,但这小子到哪儿都拿着本书,也算是老黄家的秀才了。他们这个草台班子要出个告示、写个申请啥的都靠他,家里的账也是他管着。父亲在时,老七黄满鑫总是那个被顶在杆头、立在肩上的角色,后来怕出危险,就不让他上了,在家里他负责喂养这些表演的羊、狗和猴子,家里有猪有马的时候他也都喂过。了解了黄满金这哥们儿几个的情况后,糜老太太先让黄老大出去等会儿,别走远了。屋子里只剩下糜海仓娘儿俩了。老太太对儿子说:“有几次在集上,腊佳陪我看见过老黄家这兄弟几个表演,有些身手,人也厚道。大家看完了,愿意就给几个小钱,不给的他们也是笑脸相送,看样子是些忠义之士,我想把他们留下来。”看着儿子有些作难,糜老太太继续说。“咱们原来不是留下5亩地,准备请人来种了当口粮吗?现在钱庄的丁老板不是说要管我们粮食蔬菜吗,我看这5亩地就租给这老黄家吧,如果老丁家给咱们的粮食不够口粮,就让黄家分摊些。地让老大种,老二身手好,让他跟着马帮跑,老四老五爱打架,把他俩拆开,老四跟着老二,这样马帮遇到不测时也能有个能出手、敢出手的人。老三能说会道,让他带着老五先看着建码头,等码头建好了,就让他俩看着这场子。老六能写会算,就跟着庞管家干事,一来有些事不能让老庞爷俩一手包办,二来一旦稳定下来了,事情就多了,庞家爷俩也顾不过来。这老七嘛,十来岁个娃娃,就让他负责喂养家里的牲口。牲口都出去的时候,让他跟着我这个老婆子到处走走。眼下先让他们和我们一起住在这仓库里,要不然这荒郊野岭的,我还真有些害怕。”听老娘这么一说,糜海仓也觉得这是一个万全之策,立刻表态赞同。老太太提醒儿子:“这事要不要再同夫人和五姨太、传家商量商量?”海仓直摇头说:“这事娘你想得比我们谁都周全,他们哪有这见识,就这么定了。再说,黄家兄弟还在外面候着呢。”糜海仓高高兴兴来到客栈的大堂上,高声喊叫着让黄氏七兄弟都进来。等到黄满金、黄满银带着几个弟弟一字排开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更加坚信了老娘的眼光。只见这七个黝黑的汉子往这一站,真如铜墙铁壁一般,一个个瘦是瘦了些,可都非常精神,非常精干。站在他们面前,糜海仓有了自打到了菊花岭后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和踏实感。糜海仓大声向七兄弟宣布了他们的决定,并特意声明这是他老娘的意思。哥儿七个抬起头看见糜老太太正笑着站在二层挑廊上看着他们,没有任何人招呼,竟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一起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糜海仓想扶都来不及。磕完头,兄弟几个都跪那儿看着老大,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这老大只会咧着嘴笑,还挂着满脸的泪。情急之下,只见老二伸手摸了一下已经磕破了额头,那渗出的血本来不显眼,他这一糊,倒弄的满脸都是了。只听他大声呼喊:“娘,噢不!奶奶,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的亲奶奶,我们兄弟七个都是您的亲孙子,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哪怕是要我们的命,我们都保证不眨一下眼。”哥哥弟弟们都惊讶地看着老二。他可是有好几年没有开口说话了。糜老太太边招呼他们起来,边往楼下走来。机灵的黄老七一看奶奶要下来,立即连蹦带跳跑上楼去扶着老太太下来。糜海仓赶紧搬了把藤椅让老太太坐下,七兄弟又立围笼过来跪下来就磕头,直到糜老太太答应收下他们这几个异姓孙子。哥儿几个跪着,一起蹭到奶奶周围,爬在糜老太太的腿上、身上,哭成一团。老太太被感动地也哭了起来,众人也都跟着哭了一会,只有还站在二楼的腊佳在偷偷捂着嘴笑。等大家情绪都平静了些,老太太说:“明天你们先去把那仓库最西边两间收拾收拾,搬进去住着,跟着一起整修房子、整修江堤,侍弄你们那5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