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心思比较活络,借着买水的借口躲了出去。只留下年稚在座位上忍受梁河的爱心嘱托。“知道啦,梁妈,你好好在公司待着就行,等我给你拿视后回来。”这话一听就是在揶揄敷衍,梁河倒吸一口气,炸毛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他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自从这次休假归来,年稚的情绪明显不太高涨,八成是在为情所困。“你现在这个状态,真不知道放你出国是对是错。”年稚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安抚地拍了拍梁河的手背,“对了,剧组当初不是已经拒了我的简历吗?怎么后来又把我名字加上去了?”不仅加了上去,还是女主角候选人,酬劳一下从女三提到女一,翻了三倍还不止。要说这背后没点儿隐情,年稚是万万不信的。梁河飞她一眼,“你少来,难道不是你拜托家里人帮你搞定的?我可听说剧组今年这么豪横,就是因为有一位神秘大佬参与了赞助,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你加进去。”梁河如果见过那晚年宏脸上狰狞的表情,就不会有这个猜测了。神秘的大佬,投资,唯一的要求年稚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季初坐在沙发上淡淡地问她的那个问题之后。他说,“嗯,知道了。”可季初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帮她才对,毕竟那天在北园,两个人绝对算得上不欢而散。她的那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就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那一刻,季初大约没有预料到她会在那个时候提起三前期的旧账,一向得体精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有些东西就像封印,一旦撕开,里面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会被放出来。年稚还记得自己直视季初的眼睛一字一句抛下的那些话,她说:——“是,我今天一直在撇清你跟杜文欣的关系,因为我如果足够理智的话,应该会明白无论是利益角度还是什么,你不可能跟杜文欣有瓜葛。可是,季先生,季大少爷,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当年说完分手之后,对我就可以狠心删掉所有的联系方式,从此消失。而杜文欣这个所谓的同学,还没回国就知道了您的家庭住址呢?”——“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知道父亲一直在给我找联姻对象,可是当年,我竟然想过要为你放弃一切去反抗他。结果你现在住在八千万的房子里,告诉我当初我那些纠结和勇敢,都是假的。甚至,甚至重逢之后,我喝醉了叫你一声‘小初’,你都要哄着我忘了。”——“季先生,跟我这个让你厌恶的前女友在一起扮演恩爱眷侣,你肯定也很厌恶吧。”最后,年稚褪下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的翡翠镯,放到门口的书桌上,“我们都放过彼此,退婚吧。”她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心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季家。幸好没过几天,剧组就发来了正式试戏的通知,不然年稚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去什么地方。记忆回笼,年稚恍惚了一下。“可能是本小姐的某位粉丝吧。”她不想提到季初的名字,随口对梁河扯皮道。“你可拉倒吧,你要是能有这么大佬的粉丝,我亲自买一挂四百响的鞭炮,到咱们公司总裁办公室门口去放。”哟,年稚挑眉,她转过身拍了拍梁河的肩膀,“梁妈,你一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希望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梁河只当年稚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并不在意她的话,“那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程欢抱着水回来的时候,广播上的登机通知也正好同时响起。梁河脸上的表情又开始担忧起来,“欢欢,你照顾好年稚,她向来不靠谱,有什么问题你们一定记得先给我打电话啊。”“知道啦梁妈。”程欢提着包,跟在年稚身后走出休息室,“梁大哥你放心,只只姐怎么出的国,我就怎么把她带回来,放心嗷。”登机口外不远处就是那架私人飞机,年稚没有坐摆渡车,而是选择跟程欢一起徒步走过去。她想晒晒太阳让自己清醒一下。机舱里早就有一男一女坐在那里等着了,男的叫朱澄,女的叫越子筝,这两人都是二线演员,属于作品比人红的类型。年稚倒是很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能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她热情地和两人问好,吩咐程欢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给二人。成年人的社交礼仪总是很简单,不到五分钟三个人就熟悉起来,互加了微信好友。越子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六七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年稚在圈子里只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么顶奢大牌,但对方给她的感觉就自带豪门里的优雅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