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渡远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情的。
或许是在无垠处前的相处,他们插科打诨,无所不聊。
女孩懒懒地躺在漆山的红槐树下,哼唱小调,毫不设防地小憩。
或许是在寒江上的扁舟里,他们围着火炉赏雪闲聊。
岁月杂糅,不知情起。
但其实在略有意识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惧怕。
怕他被半心玉迷惑的那颗心脏中产生的所有悸动真的是爱意。
。。。
最后在闵河畔前,他看着赤足踏水的人想着:
就这样吧,满足一回他的私心。
他想与眼前这个比月色还要美上三分的女子,就此过上安稳的一生。
他不是钟少主,她也不是津离王姬。
他将半心玉取下,收在了虚囊袋里。
她不慎滑倒,然后扑进他的怀里,夜色寂静,只有虫鸣。
他真实地听见了两个人的心跳。
。。。。。
“后来钟渡远信守与津离君上的承诺,离开了津离国。”
山宜慈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三人说,“他在他父母的灵碑前彻底取下了半心玉,然后被胥引之境的三兽施以试心、问心、断心三惩。。。”
“他差点。。。就死了。”山宜慈的声音有些哽咽。
父母的仇他不能不报,但胥引之境的禁忌永远都是禁忌。
他被一点一点地剥去这些年来在胥引之境修炼的法力与修为;
在镜中众生面前昭示着自己的罪孽。
天雷的鞭笞,抽打在他的每一寸的骨骼与血肉上。
整整七十三天。
每一天,他都在接受来自胥引之境的惩罚。
每一天,他都会血肉模糊地被山宜慈在施刑台上抬回去。
第二天再继续这抽骨片肉之痛。
山宜慈甚至劝过他重新戴上半心玉,哽咽地告诉他,“你受不了的,你真的受不了的!”
但钟渡远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近似哀求的话,然后喃喃道,“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第七十三天,惩罚实施完毕后,他与关山关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施刑台上。
那时的钟渡远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山宜慈背着他,快步往弃瑾堂奔,在耳边的风声中听到已近昏迷的他模模糊糊的呓语。
他说,“你。。。一定。。比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