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疯自己疯,休想拉她下水。各房夫人都有私下给女儿敲过警钟,谁也不许像小姑子那样做出离经叛道的糊涂事,老太太只有两个女儿又最宠小女儿,但孙女不要太多了。姚氏更是耳提面命,阿妧听母亲的话,不搀和。沈姝却不一样,崔氏孩子多,即便亲生的也有亲疏之分,沈姝没有姐姐讨母亲欢喜,母亲看人又不准,只在意家世背景,沈娥上辈子过得也不好,被小姑子推倒流产导致多年不育,夫家又向着小姑子,最后还得强颜欢笑抱养庶子。所以,想嫁对人,她只能自己谋划。“为何不能招惹,那些前尘旧事跟秦表哥又没关系,他是前太子唯一的儿子,是先帝嫡亲的侄子,今上血脉相连的堂兄,论出身又有几人比得过他,若没有那段让众人避讳的过往,我们就是给他做妾都不配。”“但事实是,那些过往不可抹灭,史官都有详细在册,就连皇上也不能否定,秦表哥不是不好,可我们沈家也真的不适合再跟他家结亲,祖母这关就绝对过不了。”当年的桓太子,先帝的同母哥哥,因治理水患不当造成赣河决堤,数万民众丧生,后又涉及贪墨大案,被宗人府联名讨檄,最终不仅被废黜还在玉牒上除名。先帝出于同胞之情,特封其为南平郡公,赐以铁券,比照郡王食邑五千户。然而,那些消除不掉的历史,注定了南平郡公一代代都得低调处事,直到彻底平庸,再也掀不起波澜。“你相信吗?桓太子何等雪霁风光,爱民如子宽宥仁厚,谁人提到他不赞一声百年难遇的神仙人物,他怎么可能草菅人命,更不可能贪墨---”“打住,这是谁告诉你的,快快忘掉,不要再想起,你这些话说出来,害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整个沈家。”阿妧拾起梳妆台上搁着的小团扇,啪地朝沈姝嘴上捂,见她向来清淡的脸露出狂热神色,怀疑她是不是梦魇了或魔怔了,说出这种惹祸上身的话。有古怪的不只自己,阿妧居然有点小开心。不过,阿妧转念一想。沈姝若真的嫁了秦昇,不像梦里死得比她还早,那她就更不用在意那个荒诞的怪梦了。沈姝眼里藏着太多不甘,满腔的怨恨无处可诉,她又如何咽得下心头那口恶气,今生她一定要做人上人,让沈家所有人都匍匐在她脚下,包括她那有眼无珠将她所嫁非人的母亲。“六妹妹,我们联手吧,姐姐在这里向你保证,若有直上青云那天,必护你终生。”沈姝眼里的光亮让沈芜感到可怕,倒抽了一口凉气:“三姐姐,你真是病得不轻,尽说些不着调的话。”说完,阿妧稍稍起身去碰沈姝额头,却被沈姝轻轻打开。“六妹妹,我今日说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你最好相信我,往后我坐拥荣华富贵也不会忘了你。”这岂止是病了,简直是走火入魔,秦家表哥怎就那么大的魔力,将最为矜持守礼的三姐姐迷成这样!阿妧坐回位子上,为了不激起沈姝的情绪,她尽量放缓语气:“光是你自己看上也没用,婚姻大事从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况上头还有个祖母,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你就很难如愿。”“富贵险中求,我自有主张,今日来找妹妹,姐姐我是满怀诚意,给你送春风来了。”“这春风天天都有,打开窗就是,不必三姐再送了。”一个春梦都扰得她不能清静,再来阵春风不就更加心浮气躁了,阿妧听到这种话就打心底排斥。沈姝不达目的不罢休,忽而一笑:“就怕这春风吹不到你这儿,反而敲开了三婶的窗。”“背后非议长辈,这就是我们沈家最知书达理的三姐的修养?”沈妧蓦地站起,甩开沈姝搭她肩膀的手,沈姝也不气恼,从容收回手拢进袖子里,笑看沈妧:“我还没说什么,妹妹你为何这样激动?其实姐姐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六妹,当年你掉入池塘大病一场,最疼你的四叔为你请遍城中名医,却在你病愈后一次都不去看你,还突然离开了家跑到尚京考取武举,之后便很少归家,想必从那以后三婶也很少提起四叔了,不知他们之间可有什么说不出的心结?四叔又为何独身多年不愿娶妻?六妹你那时不小心从假山掉落水里,莫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沈妧握紧了手里的篦梳,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想把人掐死沉塘的戾气。隐藏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揭露,并且呼之欲出,可事实又不是沈姝言语中透出的那样不堪,娘亲一直恪守礼教,是四叔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