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祖母的要求,她后来又去看过容峥几次,但每次都感觉很压抑,容峥话很少,那次暗示过她以后就不再提起,只要她读佛经给他听,读完,她就可以回去了。上了船以后,秦昇也变得规矩了,不再对她动手动脚,说一些让她心慌意乱的话,路上遇到了,他也就点点头,对她笑一笑,高山雪莲般的矜贵优雅,好像之前在沈府时他对她的轻薄无礼,就像是一场梦,醒后无影无踪了,徒增困扰的只有她。还有四叔,虽然表面看着发乎情止于礼,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母亲一旦出现在哪个地方,不到多时,准能看到四叔的身影,母亲似乎也意识到了,要不是照顾沈娅,她都不想出房间。沈妧觉得自己年纪小小,就要操心好多,但其实,她也没能力干涉,只留这烦恼,就似头上三千青丝,又多又长。“等你想到需要我做什么,你再来找我吧。”这是沈妧最后给沈姝的答复,面子上应承了,实则也是应付,把麻烦抛回给沈姝。沈姝不想无功而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那就请六妹妹将表哥约出来,戌时后半段,在后甲板上见,但你不可以去。”去的只能是自己,同时,沈姝也想看看,沈妧对秦昇到底有没有意思。沈妧都想为沈姝鼓掌了,她自己疯魔了,还想扯别人下水。“三姐为何不自己去约,坏人都让我做,这种私相授受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让人诟病,有损女子名声,劝三姐三思,不要一时冲动酿成大祸。”“所以,六妹是想让蔡大人觊觎三婶,还亲自到姚家拜访的风流韵事传得府里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质疑三婶的名声。”“你,你等着,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和秦表哥也只是点头之交,我找他,他未必会去,你做好吹一晚上冷风的准备吧!”沈妧这回真的被气着了,被逼答应,但表面情分也不想做了,话一摞就伸手指向门口,摆明了送客的意思。“只要六妹妹诚心想邀,表哥会去的。”去了,等半天,却被爽约,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到时她再适时出现,表哥就会比较出谁是最好的了。破天荒地,沈妧头一回主动找秦昇。两个门神看到她,楚久木着脸,没反应,尤不弃热情将她迎进屋,再把门稍稍掩上,拿胳膊肘推了推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主子的春天到了,高兴点,小姑娘又不欠你银子,摆什么臭脸。”是不欠,可就怕软玉温香,消磨男儿意志,耽搁主子大事。沈妧表面软,内心犟,哪肯就这么轻易被沈姝摆布,一看到秦昇,有时候,人的情绪上来了,明知不理智,可仍是控制不住。从秦昇和容峥先后来到沈家,不知不觉中,身边的人好像都在改变。和她做的那个梦有很大出入,但不见得更好,反而愈发扑朔迷离,梦里,她到死都没去过尚京,现如今,四叔回来了,把几个姐妹全都带到京城,那个局势复杂的天子脚下,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没见到秦昇,沈妧还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可看他手持书卷,漫不经心翻动纸面,泰然自若,似乎在鄙夷她居然能说出这么蠢的话,连回应都显得多余,却不知她因为他而有多烦恼,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念头都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沈妧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她抬脚走了几步,到桌边停下,跟男人对桌而望,鼓起勇气道:“沈家所有人都知道三姐为了维护你,不惜和自己母亲站在对立面,连亲哥哥都不顾了,还被拘在闺中好些天,一个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你不如,不如---”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少女,在这里做起了媒婆,阿妧自己都觉得荒唐,尤其秦昇忽然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黑幽幽的瞳孔,比子夜还要深暗,看得阿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最后几个字愣是吐不出来了。“不如,如何?”秦昇大手一挥,合上书本,握在手中卷成了筒状,轻轻敲打桌面,目光落在沈妧身上,神情还算平和,只是那眼神天生带着锋芒,直勾勾盯着她,沈妧不自觉地就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