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个普通朋友也不是当假的,只要他一来台湾办事,绝对会来探望李怀凝,如果知道她正好三餐不继地过日子,便会带着自己的作品邀她上馆子喝茶聊天,好多次,他都想直接掏腰包跟她买画,但她自尊心强,不愿欠男人这种情债,一眼识破他的动机,根本不让他买画,每每还坚持要他免费抱走她最满意的作品。他只好以自己的摄影回赠她了。在李怀凝来说,罗飞在国际摄影界的名气比她在台湾画坛的名气还响亮,这样以物易物,她不但没赔,还赚了。
问题是,在罗飞的眼里,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因为李怀凝仍是一穷二白,出帐多过入帐。
低头对着李怀凝丰润的脸颊,拥有一头黑亮髻发的罗飞,扯着欢乐的嗓子道:“阿蒂蜜西雅!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当房东小姐说你到附近的摊子吃早餐时,我还不相信呢!你发财了吗?”
李怀凝翘起小指搔了一下耳朵,损着朋友。“大声公别嚷,你再嚷,这附近整条名人巷都知道我的番号闺名了。”
“这么久不见,你就不会检点好听的说吗?”罗飞抓了一张椅子坐下,两肘抵在桌面,眨着一对羡煞众美女的长睫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李怀凝想了想,如果说好听的话能让罗飞停止这样看着她,她又没什么损失,于是将手一摊。“好吧!很高兴看到你,你看起来容光焕发,昨夜在pub里泡到几个霹雳女娇娃啊?”
罗飞很老实地说:“两个。”
李怀凝翻了一页报纸,消遣他,“母女?”
“不,表姐妹。”
李怀凝撤下报纸,眼一瞪,“你诓我?”
“没有。她们说是表姐妹,至于是真是假我可不在乎。”
李怀凝这下可不客气了。“好,我知道很多女孩子觉得你这匹意大利狼很cute,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别残害我的母系女性同胞?”
“可以啊!你若自愿给我残害的话,我罗飞别说今后,就连下辈子都能放别的女人一马。”罗飞说完抓起李怀凝的手,重重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李怀凝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往自己腰际一抹,佯装啥事都没发生地问:“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台湾?”
罗飞无奈地说:“怕你饿死啊。”
李怀凝这回没瞪他,反而凑上脸,将自己不仅没饿死,反而还发了一笔小财的原由道了出来,最后问他,“你说奇怪不奇怪,那画根本不值那个价,那个白痴若知道花了冤枉钱,可要呕死了。”
“一点也不奇怪。”罗飞有不同的想法。“我倒觉得有个行家终于揭露你西画好过水墨画百倍的事实,算你走运。阿蒂蜜西雅,你跟你母亲都有艺术天份,但你们的领域与特长不同,你不一定要走你母亲的路子。”
李怀凝听不进去。“我的西画好过我的水墨画?你别以为你是摄影专家就有资格下这种断论。”
罗飞耸肩。“我是没资格,但在这个资本主义当道的社会,出钱买画的人就是有资格。”
“哼!一介商人懂什么画,还不是买回去装潢办公室走道。”李怀凝不高兴连罗飞也认同她的西画比水墨画好。更何况,她已多年不曾尝试西画了,她不确定能否抓回以往的水准。她把烦躁踢开,问罗飞,“下一站飞哪里?”
“大陆西安。”
“大陆西安!”李怀凝眼登时睁得雪亮。“难不成又跟那些考古老学究去刨死人骨头了?”
“不是。事实上是从那里出发,逐一探访几条古丝路。”
“古丝路!”李怀凝听到这三个字,目光马上转柔,一往情深地看着罗飞,“我手头上有一笔钱,不会造成你的负担。这……朋友能跟吗?”
“有钱当然谁都能……”罗飞侧头看了一脸谄媚的李怀凝,知道她已跟“古丝路”陷入情网,忙眯眼摇头,转口道:“唯独你不能,因为听说只限家眷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