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笑了一声,扶着须上来拍拍武亮的肩膀“安国公,你也瞧见了,秦琼的手上并未曾沾上定国公的血啊。校军场内的一切,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定国公之死,系惊马拖拽而死,而非秦琼所杀。”
武亮知道这老狐狸没憋好屁,可偏生罗艺这话又叫人挑不出错处,气得血直往脑袋顶上涌,一张脸红转青,青转白,颜色别提多精彩了。
他不肯善罢甘休,咬牙道“就算是惊马拖拽而死,那也是因为秦琼使马受惊,说到底秦琼脱不了干系何况这秦琼不过是一介配军,一个罪人他怎敢杀了我这三员大将之后,再伤朝廷命官卑职请求王爷严惩秦琼”
罗艺早料到这武亮要跟条疯狗一样胡搅蛮缠,心中并不畏惧,反而一笑道“哎呀,安国公这个心情,本王可以理解。秦琼身为一配军,也实在不应该出手过重。可是安国公,咱们可是立下了军令状在先啊,这还是安国公你自己说的。来来来,文忠,把咱们那一式三份的状文拿来念一念。”
“遵王令”杜差赶紧捧着三份军令状上前来。
他站在武亮面前,张开一张军令状,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军令状上所说,今日三月十五城南外校军场上,比试输赢生死,听天由命,杀人者无罪,被杀者无悔”说着交了一张武魁画押的状纸给武亮,还特地点着上头的手印,笑道,“国公爷可睁大眼睛瞧清楚了,这可是无悔军令状,上头有咱们王爷、您,还有定国公爷三个人的手印。”
武亮面色阴晦的盯着摆在自己跟前的无悔军令状,恨不得把几个时辰前说要立下这军令状的自己给挖出来吃了
他想着给罗艺下个套,没成想倒是把自己坑了一把狠的
武亮惨白着一张脸,双手战栗地一把狠狠拽过这张军令状捏皱在手心里,气得脸上横肉直抖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罗艺还一脸大度地拍着他的肩膀,站着说话不腰疼道“武贤弟呀,这生老病死,各有命数,逝者已逝,你也就节哀吧。今日三月十五校军场上,这秦琼大获全胜,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武安福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从今往后呀,咱们两家在这北平府,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武亮气得浑身栗抖、体似筛糠,把那一张军令状揉碎在掌心当中。
罗艺也不他一眼,转身过去招呼众人鸣金收兵,大笑着道“今日秦琼立功显赫,着提拔为本王座下
偏将职位。众位呀,今日大喜,咱们回王府去,好好设宴庆祝一番,众人有份”
罗艺帐下官兵听闻这话都是喜上眉梢,“多谢王爷赏赐”
“罗艺”身后武亮却突然暴怒喝声,“你等着你北平王府欺人太甚,我武亮就是不择手段,背负骂名,有朝一日也要替我武家报这个血海深仇”
可罗艺只簇拥着秦琼等一众往校军场外去,头也不曾回转过来着武亮一眼。
秦琼替罗艺从武家手里挣回了这丢了多少年的面子,罗艺一高兴,大飨全军。
除了城门外扎营摆席之外,北平王府前院更是设了三十几桌流水席,邀了杜差、白显道、史大奈、张公瑾等几十个近前的将官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整个王府内外一片喧闹欢腾的喜气。
罗艺一家并着秦琼在内院屋子用饭,单嫣也受秦夫人邀约一起过去。
只不过因着她现在身份尴尬,一顿饭上,几乎只顾低头,没吃两口菜,也没说几句话。
罗艺高兴坏了,拽着秦琼连喝了三海碗的酒。
仰头一饮而尽后,“啪”的一声把碗顿在饭桌上,酣畅痛快地喊了一声,拍着侄儿的肩膀纵声大笑“叔宝啊叔宝,今日你可真是替姑爹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之事啊干的好,干得漂亮不愧是鼎臣的儿子,有他的遗风”
秦琼谦让一笑,赶紧起身对罗艺抱拳“姑爹谬赞侄儿了,侄儿不过是做了自己本分之中的事情。”
罗艺对秦琼是哪儿哪儿满意,哪儿哪儿欣赏,点点头“嗯,武艺不凡又沉稳内敛,好,是个可造之材。成儿啊,你你表哥今日,一人斩三将,击退陈平智取武魁,往后你可要多跟着你表哥学学。有你表哥这样的做榜样,为父也就能放心你了。”
罗成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一直盯着对面埋头不语的单嫣出神,突然听见罗艺点他,微微一愣,方才道“儿子知道,父王宽心。”
罗艺一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皱了眉,顺着罗成的目光过去,见他视线终点处的单嫣,心中不痛快便慢慢又浮起。
“你的教养都去哪儿了长辈与你说话的时候,你也敢想着别的东西么”罗艺沉沉发
问。
罗成连忙起身抱拳“儿子不敢。”
秦琼赶紧抓了罗艺的手,笑道“姑爹,今日大喜的事情,您就别恼表弟了,来,侄儿与您喝一个。”
听秦琼开口,罗艺才敛去眉宇里几丝不痛快,转头过去与秦琼“当啷”一碰酒碗,大笑“好,喝一个”
又是一海碗滚滚下肚。
一番推杯换盏过去,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单嫣抬眸望窗外的天色,早已过了日薄西山。
天幕上,繁星渐上,想来明日是个晴朗日子。
她心中掐算了一阵时间,正准备起身与秦夫人告辞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立时又把已经准备站起身来的她给按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