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下,那小撮胡子掉落了一半,俨然露出楚琰的脸。
楚琰寻着光一点点走进。
齐煊一手撑着案桌,气势威严,不容置喙。楚琰抬头正要开口喊他,见屏风后的朱元乾走到他身侧,楚琰复又垂下了头。
朱元乾呵腰,作揖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在京都,幸得齐大人高抬贵手,朱某才幸免于难……”
楚琰闻言,脚步顿住。
“茶水放下,出去。”齐煊并不看她,静静地与朱元乾对视。
楚琰已然走到了齐煊与朱元乾之间,堂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楚琰一手端着茶盘,一手把茶杯从他俩间缓缓递过去。
“啪”齐煊拍案而起,刚碰触到桌面的茶杯应声落地,楚琰忍住了尖叫,立刻跪下。
堂内重归寂静,齐煊与朱元乾两人对峙而站,目光交汇,火花四溅,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因他们的对抗而凝滞。
“费尽心机帮胡家寡妇得到保险经营权,还挑拨朱某与魏大人之间的私交,齐大人呐,齐大人,真是居心叵测,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咯!”
齐煊身体站直,见茶水把他的官服被濡湿了一大片。
“北方三省的保险经营权已落入你手,期间若是经营不善,上面责罚下来,朱老板可担待不起。有空在此耀武扬威,不如沉下心来经营。一年后,再一较高下。”
垂头跪地的楚琰,不禁深吸了口气。
听到齐煊的话,朱元乾不禁轻蔑一笑,“呵,一个小小的烙城保险经营权如何与我北方三省的经营权一较高下?以卵击石……”
“圣上有旨,保险经营权为期一年,到期再做考评。仅仰仗魏大人,朱老板又无保险经营经验,确保无虞?”
朱元乾嗤笑一声,“是否经营好保险并不重要,只要能赢胡家那寡妇就行。”
“朱老板何来底气,一定能赢?”
齐煊的话,让朱元乾笑意更深,“众人皆知,齐大人跟那寡妇有私。只要朱某像这次一样,力证您为了帮她而徇私舞弊。一年后,在下如法炮制……她还有胜算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楚琰手握成拳,后槽牙紧闭。
齐煊不语,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下压,形成一道深深的弧线,怒喝一声,“朱老板,拭目以待。”
迎着朱元乾得意的神色,齐煊从楚琰身边越过,长袍的衣角在她身侧晃过,“替本官更衣。”
楚琰怔愣片刻,才从气愤地情绪中缓过来,随齐煊走入后堂。
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与屋内的烛光交织在一起。
屏风的另一侧,健硕的身形倒影在半透明的屏幕上,隐约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把水倒进桶里。”齐煊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
楚琰循声望去,不由得吞了下口水,脸颊微红,心中一阵羞涩,目光慌张地闪开。
她低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抬水,走向木制的浴桶。水柱倾泻而下,出轻柔的水声。
热水晕染的房间,温度不觉升高,空气酝酿着朦胧而缱倦。
齐煊从后堂走出,官服已脱,身形修长而精瘦,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线条分明却不失柔韧。
身上仅剩雪白而宽松的寝衣,松散地耷拉着,一条细带巧妙地系在腰间,将裤子稳稳地固定在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