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听出了玉娘的话,也不管玉娘年纪小怎么知道的,只忙问道:“你是说,那姓张的不中用?!”
“可不是如此。”玉娘一摊手,“好妈妈,您细想想,咱们家大姐嫁过去多久了,张衙内也不是个吃素的,成日在外头与他相好的也不知有多少,怎么愣是连个孩子的哭也没听见,难道大家都病怏怏的,满县城没个全乎人?”
作者有话说:
玉娘的前辈们要么靠钱要么靠权要么靠美色来拉拢大夫
咱姑娘呢,
主要靠讲故事来吸引小大夫……
唉,
玉娘痛心疾首,她给前辈们丢人了。
面对
想想张承志的家里,他亲爹张主簿张老爷子嗣上也艰难,这年头男的有钱三妻四妾不犯法,可偏偏家里二十年只有张承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不然何苦在张承志生母病逝后,张主簿冒着和亲儿子生疏的风险硬要再娶一个呢,还不是为着能再生点,以防万一血脉断绝。
玉娘很看不惯这种夫妻无子只查女方的臭毛病,索性说道:“要我说,咱们大姐身子骨好着呢,都是他们庄稼不中用,祖传的老毛病了,能怪咱们吗。”
是了是了,李妈妈越听越明白,也不管玉娘小孩家家懂这么多,只拉着娇娘就交代她道:“好孩子,这事儿你得听我的,非得让姐夫去看看病。”
可是……
娇娘几乎一瞬间就回想起张承志当初那愤怒扭曲的面庞来了,忍不住退缩:“妈妈,这,这要是说了,老爷会不高兴的。”
李妈妈握着娇娘的手安慰她,“别怕,眼下他还指望着咱们家的花娘——你的两个妹妹能搭上贵人呢,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同你撕破脸的。”
玉娘在旁倒是冷言,“要真的不高兴了,不也是娶妾?和现在有什么分别?要不然……”
李妈妈瞪了一眼玉娘,叫她不许再开口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大姐已经是张家的人了,难道她还能回去?张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爹是主簿哩,你以为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家成笑话,呵,人家明面上是官老爷,背地里呢,土匪!你瞧那槐庥,死无葬身之地,你还想咱们一家全死在这里?快住口。”
又扭头极力劝慰娇娘,“好孩子,别听你妹妹疯话,咱们如今嫁了过来,生是张家的人,死了也是他家的,这关系你一辈子哩,难道你要一辈子无儿无女的看别人眼色过日子?劝他去看了,夫妻哪有隔夜仇的,看在孩子的份上还能恨你?”
李妈妈的这番话确实给了娇娘勇气,想想这段日子老爷待自己的柔情蜜意也不是假的呀,若是真查出来,自己也不会与外人说去,到时候治好了子嗣有望,老爷想来也一定高兴的。
送走了李妈妈和玉娘之后,娇娘就命厨房精心准备一桌酒菜,又让春华去前头盯着,见着张承志回来就将他请了过来,酒桌上尽心尽力伺候着张承志,嘘寒问暖,殷勤倍加,倒把老张都纳罕起来,心里都萌生了对娇娘的一点愧疚。
可李妈妈的话,说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
待张承志听见娇娘在那吞吞吐吐说出请他去看医生的话时,一张好脸色霎时就变得青黑起来,鼻间呼吸声犹如风箱一样粗重,牛眼子大的眼睛瞪向娇娘,里头带着翻天的怒火。
他咬着牙齿,舞着拳头,确实没有动手打娇娘,可也没有放过娇娘,喘着气带着发泄把娇娘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掀翻了桌子,撕烂了床帘,砸碎了瓷瓶,踢倒了屏风,把硕大的厢房全翻了过来,丫头们吓得胆战心惊跪倒在地,娇娘揪着袖子缩成一团。
饶是这样,还是不解气,张承志甚至于还当场放话,七日之后他就要迎娶郑家的宝珠做三房,谁也拦不住!
原本张承志还想着给娇娘留点脸面,就是娶妾,也别大张旗鼓,一顶轿子抬了来家也就是了,可现在嘛,张成志踢着东西雷霆大怒,他改主意了!
当初他是怎么风风光光娶娇娘的,现在就怎么风风光光的娶宝珠,至少那丫头听话温顺,不会像娇娘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怀疑起自己来了,要不是还多少顾忌着李妈妈那个老货,张承志恨不能拿鞭子抽娇娘一顿。
只是怒火忍不住,第二日就请了书房先生写请帖,素日交好的朋友以及衙门里的熟人都送了一份,还特地托人恭恭敬敬送到老街朱千户宅子里,想着顺便也邀请他看看,不去自然是正常,可万一真来了呢,那就是天大的面子。
朱浔看到底下人送来的帖子时都觉得诧异,自己是这么廉价的人吗?连一个小小的主薄儿子娶妾,自己也要过去?
晏子慎却觉得很有意思,极力撺掇他去瞧瞧,“朱大哥,你还不知道,女人的怨气也能成鬼的,可别出个怨鬼索命的事来。”
“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朱浔摇着头,“我是从不信什么鬼神的,外头那些不过是乡野村夫妄想的故事,你还真把什么龙王土地的当真了啊。”
“诶,神鬼有假,那就当去瞧乐子,这几日我问过,这个叫什么张承志的,在清平县城里头倒有些本事,也算是只小泥鳅,既然他这地头蛇请了您这条强龙,给他个面子也无妨。”晏子慎拍着手掌悠闲道,再不找些乐子,他快憋疯了。
两人谈话间就听外头有人禀报,谭塨这个衙头走了进来,苦着脸回话道:“回千户,接连几天了,守城门的衙役们把门守得的严严实实,可愣是没见着个脸上有痣、腿脚不方便的人出城门。大家伙的眼睛都快睁瞎了,也没抓到,您说会不会他还在城门里头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