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好的是,太冷了,风将人脸都刮糙了。
而小家伙丝毫没被风吓住,相反,他很有活力。这是他第一次放风筝,从前总是羡慕地别人放,等到人家玩腻了,把风筝丢在地上,他捡起来想玩一会,发现风筝已经破了,飞不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崭新的风筝,还是他喜欢的雄鹰,它高高飞入云层,何等威风
放完风筝,吃过晚饭,便是夜里。
昨晚一直在吃,今晚就是玩,两人大手牵小手,从夜市上逛过,不少小摊上卖孩童的玩具,什么拨浪鼓、小布偶、捏糖人两人逛到一半,突然有一个孩子从旁边路过,到谢栩瞪大了眼。
孩子多半是知道谢栩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妓女的儿子,平日里在酒肆做牛做马,每回见皆是灰头土脸衣衫破旧,何曾有这样的时刻衣裳崭新,小脸带笑,手拿风筝,兜里塞着各种小零食,还被一个衣着不俗的大姐姐牵着。
孩子顿时心里不舒坦,过去一贯瞧不起谢栩,这回谢栩穿得比他好,还拿着风筝店里最贵的雄鹰风筝。他不由喊了声“谢栩你怎么这样了这是你的谁啊”目光直指顾莘莘。
谢栩噎了噎,向顾莘莘,小男孩过去总欺负谢栩,谢栩在想怎样能震住对方,就听顾莘莘笑盈盈的声音响起,“哦,我是小栩的亲戚啊,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小男孩不说话了,向身边的大人,“爹,我也要风筝。”
他爹说“要什么,这么冷的天,怎么放。”
“那”小男孩往旁边泥人摊子一指,“我要这个孙悟空。”
他不是瞎指的,他指的这个孙悟空,正是谢栩准备买的,小男孩心知肚明,却缠着他爹“我要我要我要”
捏泥人的小贩指着谢栩说“不好意思,这个小朋友要了。”
小男孩的爹大概有点小钱,道“多大点的事啊,我给你加价,加一倍。”
老板为难地着顾莘莘,顾莘莘面无表情道“十倍。”
“嘿”男孩爹说“小姑娘你这什么意思啊,显摆啊我加二十倍。”
顾莘莘“一百倍你有种加两百”说着把一颗碎银往上一压
“你”男孩爹着那碎银,小镇上银子少见,有的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能拿这出手的,至少是当地人眼中的豪门。
男人不敢再争,说了句“算了算了让给你让给你”一溜烟拉着孩子走了。
顾莘莘则美滋滋地拿起泥人放到谢栩手中。
她竞价,并非想让谢栩学会虚荣,纯粹只想让小家伙腰板挺直,哪怕他是个孩子,也该有他的自尊与颜面。
不过,前面的男孩,竟然还在作妖。输了泥人心有不服,他张开双臂,说“爹爹抱”
他的爹没有给孩子买到想要的玩具,心存愧疚,立刻将孩子抱了起来,男孩趴在父亲厚实的肩膀上,朝谢栩扮鬼脸吐舌头,得意的小眼神俨然在说你拿了泥人有什么用,你连爹都没有
谢栩果然不动了,这的确是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在小镇上,他生下来就不见父亲,只有一个娼妓的娘,也不曾疼过他,从小周围的人就骂他没爹,杂种,婊子养的
谢栩欢笑的脸,慢慢冷下来,他盯着前面的男孩,面上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郁,像极了他长大以后阴鸷的模样。便是这一刻,突有轻柔的身影蹲在他面前,问“小栩要抱抱吗”
话没说完,那身影已经张开了手臂,微笑着他,那一瞬,小谢栩怔了一会,最后,在那微笑之下,他慢慢地,将身体靠了过去。
顾莘莘缓缓将小家伙抱起来,老实说,她最初并没有抱他的打算,大手牵小手已是极限,毕竟孩子再小,也是未来的权臣大人,她心存顾忌。
可这一刻,着小家伙受伤的眼神,她再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他好轻,年龄有六岁,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却瘦的只像个四岁的孩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而她怀里,小家伙也在适应中。
起先是因为跟小伙伴的置气才投入顾莘莘的怀抱,可当她真正将他抱起来时,那种感觉,很奇妙。
姐姐也很稳,很暖和,而且她的怀抱,好软好香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传来,小心脏十分满足。被人伤害的不甘与阴郁缓缓褪去,他趴在顾莘莘肩膀上,回对面的小男孩,用眼神回击“你有爹算什么,我有比爹更好的”
他先抱了抱顾莘莘,不仅如此,示威般举起风筝,又晃荡一下泥人瞧,这都是你买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