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深更半夜来到这个偏僻小院,悄无声息进了她的居室,想干什么?脑中忽然冒出郑妤之前和狗皇帝耳鬓厮磨、缠’绵交织的画面。她脸颊滚烫,立即甩掉这段记忆。“狗子!滚远点!”抬脚朝黑影身下踹去,脚腕被对方轻轻松松一把抓住,她另一只脚紧跟踹出,同样被对方抓住。伴随着玩味的一声轻呵,黑影迅速扑上榻来,将她半身压在身下。“啊——有贼啊,来人,抓贼,快来人。”她扯破喉咙喊着,没有人来,门外甚至毫无动静,似乎这小院没人一般。“妤儿,不认识朕了?”声音低沉温柔,麻筋酥骨。唐小诗浑身打了几颤,这男人有毒。两个月前还像野兽一样对她瞪眼怒吼,横刀抵在她脖子上,想将她砍了,现在竟然上她的榻来撩她。岂能这么如你意?“竟然冒充陛下意欲对本娘子不轨,该死的奴婢,滚!”腿脚动不了,伸手就是给对方一个嘴巴子。啪——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夜间听来尤为响亮。对方显然没想到她出手凌厉,被打懵了,身体一僵。唐小诗却脑袋清醒,又是一巴掌招呼过去,耳光的清脆之声在她听来尤为悦耳。她正要再继续,手抬到半空被对方一把抓住按榻上,她抬另一只手,同样被禁锢。“该死的狗东西,放开本娘子,否则我扒了你的皮。”“你竟然敢骂朕,你好大的胆。”“你还敢冒充陛下,你才好大的狗胆!来人,快来人!”她高声呼喊,依旧没有人回应。显然小院内的人都得了狗皇帝的命令,不敢进来。“你看清楚了,朕到底是谁。”“看不见!”眼前只有一个黑乎乎的面孔,五官看不清。“看不见听不出声?”声音严厉训斥。“早忘了陛下什么声了。反正你就是冒充陛下的该死狗东西,限你立即从榻上下去,否则……”她想起身,发现四肢全被对方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否则怎样?”对方颇为得意地道,“你还能将朕如何?”唐小诗挣扎了几下,挣脱不掉,认命地放弃挣扎,四肢软了下来,盯着面前黑暗中轮廓。察觉身下之人一动不动,失望地叹气,皇帝不由笑了声,身子俯低贴近对方耳鬓,柔声细语道:“不是妤儿让朕来的吗?”“谁让你来了?”她脑子又没病,让他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和后宫那么多妃嫔争宠不成?“你虽没说,但是你的诗却告诉朕你的想法。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1]。寄情于诗,心中念着朕,怪朕因姜婕妤冷落了你,怨朕这么长时间没来宠幸你。”她恍然,没成想自己随手默写的一首诗竟然被伺候的宫人送到了他的跟前,看来自己在小院内的一举一动,说的每句话这狗皇帝都知道一清二楚。“你想的美,这诗不是我写的,更不是写给你的。”皇帝微愣,声音冷了几分:“这诗是谁作的?”听出对方几分不悦,她有些欣喜,故意带着崇拜的语气道:“是一位年轻英俊、文采风’流,才高八斗的白郎君。”对方愣着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对方气息粗重,胸腔起伏,含着愠怒。“你怎么认识此人?”语气不善。“我从小就认识,不仅我认识,但凡识字的人都认识。此人是个大诗人,作过好许多名诗。”感受到面前人怒气越来越盛,她得意地继续道:“像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2];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3]都是他写的。特别是离离原上草[4]这首,就是岁的孩童都会吟诵,陛下竟然从没听过?”她故作吃惊反问。皇帝冷哼一声,松开她翻身坐到榻边,声音冰冷叱问:“他的诗你倒是会吟不少。”“从小就接触,自然知道不少,若是陛下有兴趣,我再给陛下吟诵几首?”“哼!”皇帝甩袖起身怒气冲冲出去。唐小诗舒了口气,忍不住偷乐笑了下。皇帝刚踏出内室忽然折返回来,站在进门处一盏烛灯下,昏暗的烛灯照着他的一张冷脸,像午夜魑魅骇人。“此人姓甚名谁?”压制怒火诘问。“哦!名叫白居易,字乐天。”她笑着干脆回道。皇帝冷嗤一声,拂袖离去。她慌忙从榻上爬下来,小跑到外间,趴在门边望去。冷淡的月光下,皇帝满身怒气带着人疾步出了小院。“你就去找吧,找到死,你都找不到此人。”她顿时浑身轻松,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榻休息,芬芬和两个宫婢立即过来。她摆摆手,打着哈欠道:“我困了。”径直走到榻上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