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儿在所有工人中是最卖力的,可是总也捞不到什么东西,惹得工友笑话他,说下回捞到东西就直接送给他,不需要这么卖力。
“呸!”李三儿才不稀罕他们帮他,他想自己捞到好东西,长长威风。
淤泥由小推车倒进大推车,李三儿用竹板刮刮推车内壁,没发现什么,失望地去推下一车,走到中途,脚被绊了一下,他以为脚底下有什么好东西,马上兴冲冲地刨起来,周围的工友发现他在刨,打趣:“哎呦,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帮他挖起来。
越挖越觉得不对。
挖出一大长条的玩意儿,用水一冲:“妈呀!死人!”
众人一下子跳远了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李三儿满心以为挖到了富贵,不曾想过挖出来是一具尸体,眼睛都红了。
“怎么回事,站这儿干嘛呢?”监工大步走来,瞥了一眼黑糊糊的尸体,“瞧把你们吓得!不就是个死人吗!每年死束河里头的海了去了!怕啥,赶快搬走!你,你!”监工点了两个人,让他们搬尸体,刚好点到了李三儿头上,李三儿更觉晦气,不情不愿地抬起尸体,往空地干燥的地方一扔,空地亮敞敞的,李三儿不小心多看了几眼,发现尸体是用渔网子裹着的,也不是很臭,心里有了大胆的想法:这个人该不会没死多久吧?
另一个抬尸体的人一放下就风风火火地走了。李三儿蹲下来解开渔网,扒开烂糊糊的床单,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双目紧闭。
脸还是好的!李三儿一下子兴奋起来,赶快把床单扒下来扔在一边,死人衣服上不光有尸臭,还有股鸡屎味,李三儿遍翻口袋,没捞到啥,一看少年嘴巴鼓鼓的,好像含着什么东西,找了个树枝,硬生生把嘴巴撬开,托起头在月光下左看右看:有一个红纸包!
今天吴家做寿,设缸沉银,李三儿是知道的,可惜他去晚了,死活挤不进去,开工时间又快到了,无奈回来,心里还惦记着寿银子的事,如今心想事成,真是天降横财!他把嘴巴撬到最大,伸手去勾那个红纸包,勾没勾着,那个红纸包反而越推越深。李三儿一急,使了大力,几乎把整只手都塞进去了,树枝突然折断,死人的嘴巴一下子狠狠地合拢。
“妈呀!救……救命啊!救我!救命啊——”
查案
“死者,男,年龄十三左右。淹死,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夜里,吴家寿宴开始之前。”老仵作记录着,他徒弟小心翼翼卸下死人下巴,用特殊的铁夹子伸进死人喉咙里,碰到银子的时候,“叮”的一声脆响。
徒弟战战兢兢快哭了:“师傅,他会咬我吗?”
老仵作头也不抬:“我们是给他查案寻找真凶的,又不贪他银子,怕个球!”
徒弟心稍稍安了一点,将银子夹出来了,往盘子上一扔。银子包着的红纸都洇烂了,丝丝缕缕的红蔓延开来。
剪掉尸体衣服,剖开皮肉,老仵作一边开膛破肚,一边教徒弟怎么辨认。兰广有几天没死人了,第一次有这么新鲜的尸体,老仵作就多讲了会,没过半晌功夫,太守和司修诚、微生就进来了。
“死因查清楚了吗?”太守问。
老仵作躬腰道:“可以确认是淹死的,有很大可能是自己意外淹死的,不排除当时有人推了他一把怎么的,但是人太多,怕是不好排查。”
微生道:“但是起因,就是因为吴家巨缸沉银,对吧?”
“是。”
微生看向太守:“太守,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太守踌躇一阵:“这……这人是因自己贪心不足,葬送了性命,也怨不得他人。依本官之见,先找到死者亲人,让吴家做个赔偿就行了。”
“也好。”微生点头,心里有点失望,怎么没挖出更多猛料呢?就这一具尸体,还不够。
他丧气地回到驿站,桃酥也没心思吃了。有点怀疑乐正英提供的消息是否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