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说不出心中是怀念更多,还是慨然更多些,她缓缓地、坚定地,拿起瓷瓶,随着白玉瓷瓶脱离6压掌心。
她见到了——
压在瓷瓶下同样的掌心茧和指尖暗痕,魏宁不可抑制将两者对比,她夫君的手更纤长白皙些,薄茧也生的秀气雅致,均匀分散在掌心及掌面四周。
许是鬼迷了心窍,魏宁心跳攘在嗓子眼,骤然有个不可思议的古怪猜测——
夫君与锦衣卫……
这一念头方才生成,就被魏宁矢口否认。
不是逃避的自我否认,她在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抓住一条灵光乍现的线索,倘若夫君是锦衣卫,世人皆知锦衣卫文武双全,无论当年情况多么紧急,夫君如何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便不会为救她死去。
魏宁心尖悲苦又瑟然,去日苦多悲苦就成了连绵不断。
——夫君文弱,她从不知夫君会武。
似乎魏宁表现太过反常,目光怔怔紧盯他掌心不放,出神的样子格外奇异古怪。6压倏然警惕起来,笑意慢慢收敛,隐晦的提防幽然而生。
他眸光幽幽,嗓音和煦:“魏娘子?”
魏宁似是刚回神,露出个无力的笑:“6大人,民女抱歉。”
现在想来,方才的胡思乱想显得格外荒诞不经,让她忍不住苦笑。对于6压,魏宁的歉意来得真情实感,权当无缘无故被她拉去做了样板,当事人却蒙在鼓里的愧疚。
魏宁重新冷静下来,笑意也愈游刃有余:“6大人可是不知,方才您打灯影里闲庭信步,又赠予民女伤药,恍然间民女险些认错了人。”
至于错认为何人,从魏宁痴情怔然的模样中,6压一览便知。
是她的亡夫。
话题到了这个地步,涉及亡故之人,又险些被魏宁误认,6压只能不尴不尬的颔,不接话的同时也极力忽视某些让他觉得异样之处。
魏宁神色淡然,愈温婉娴雅:“民女失言,望大人勿要介怀。”
她长相有种温和的明丽感,但行动礼仪上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端庄,这略带锋锐的明丽感便被平实的柔和和秀气所代替,看在他人眼中,只当魏宁是个普通的清秀佳人。
自然6压看不透。
药既送到魏宁手中,又无故历经一番诡异的戏码,亲眼见到魏宁“怀念亡夫”。在此之间,6压察觉到某种不好辨别,而后被他归咎为魏宁过于悲伤产生误解的原因。
感情纠葛的缺乏使他左右为难。
6压不欲多待,道了“无妨”便辞别,魏宁面上不显,内心却巴不得他走。
锦衣卫的好人难得,同样锦衣卫出好人同样不可思议。
魏宁自内心感激6压,对他印象也前所未有的好,但同时6压作为锦衣卫,有些时候来往太多,不能见人的秘密便有随时见天日的危险。
在6压身上,感激与抗拒杂糅一起。
魏宁抑制跑出来的愧疚,吩咐一旁静立的小丫头送6压归去,小丫头不久前到她身边做学徒,她年纪小肤色又白,五官无处不是圆的,粗粗一看像是个精致可爱的年画娃娃。
小丫头规规矩矩行礼,可爱的长相和性格让人见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