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看着这昏暗的景色,没回话。
崔尚昆道:“今天我回家时,家里没人,没有你,也没景贤,我打电话给你公司,知道你和袁晨出去玩了,我好生气,我好愤怒,那一刻我想把家里的东西砸了,我想把你绑回来,然后用铁链锁着,就锁在卧室里,让你一辈子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开车往你这里来,一路开,慢慢地,我冷静下来了,我问自己,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袁晨?我知道理智上你强迫自己远着他,不接受他,可是情绪骗不了人,你就是喜欢他,你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和我在一起时,你都没有那种和他在一起时轻松、欢快的感觉。”
“我和晨子不是……”一直沉默的章柳终于忍不住想回话了。
“你不是出轨,我知道,你不允许自己做这种事情的,但是……但是……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命格和你相生相克,不是种种客观原因,你不得不和我绑在一起,如果不是袁晨没察觉到自己喜欢你,如果袁晨早点儿醒悟和你表白了,章柳啊,你问问你自己,你会谁?你会选我吗?”崔尚昆问道。
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逼入死角了,章柳的眼神开始有些惶然,呼吸也有些乱,看着车窗外不敢回头去看崔尚昆,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道路,崔尚昆伸出另一只手从章柳的衣兜里抽出章柳的手机,翻开拨通了一路跟着的后车司机老钱的电话,道:“你带着孩子们回家,我和章柳有点事儿,一会儿回去。”
挂了电话,崔尚昆一打方向盘,向左拐了。
“去哪儿?”章柳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不像他以往的自信强势,有些许的惶惑。
崔尚昆不答,只是一直开一直开,直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他与章柳第一次见面时的文体中心广场,才停车。
“我在乐室外面等你,等你的时候我又再问自己,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袁晨?哪怕你明知道他对你的喜欢的脆弱。后来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因为袁晨单纯,他的感情很单纯,即便你明白这份单纯的脆弱,可是他在你身边时,那份单纯,能让你清晰的感觉到你在他的心里似乎是全部,即便你明白他的感情在碰撞上社会现实时根本就经不起摧残打击,但那一刻,你似乎就是他的唯一。”崔尚昆看着柳扮着戏装拍摄v时的那个舞台,道。
“你要和我分开吗?”慢慢冷静下来的章柳也看着那个舞台道。
“不,绝不!”崔尚昆再次坚定决绝地回答。
章柳闭上了眼睛,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波动,但是那明显加重的呼吸出卖了他——他并不如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想明白这点儿后,我就想,难道袁晨能做到的我做不到吗?然后我一下子就都懂了,为什么在我面前你始终不能像在袁晨面前那么放松——因为你觉得在我心里,你不是唯一,你不重要,最起码没有很多事情重要。你觉得在我心里,景贤比你重要,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飞讯比你重要,因为那是我一生奋斗的心血,大哥大姐、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比你重要,因为那是我的血亲,你觉得我心里面比你重要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在上一次我在听说我们可以分开时,才会犹豫。”崔尚昆面无表情地道,“不幸地是,你的这种认知还不算是错,所以其实是我先没有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是我在强求你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章柳心中涌起了一股愤怒,可是与这股相反的时,眼角升起了一股止不住的涩意。
“我本来是这么觉得的,我本来也觉得很多事情都很重要,我们是在一起了,可是我们也都是性格强势的人,应该学会彼此尊重,留一定的空间,这样没什么不好,可是今天……今天我忽然发现……忽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你比什么都重要了,你比大哥大姐重要,比我那堆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重要,比飞讯重要……甚至……我今天向乐室赶的时候,都忘了景贤也在那里……”崔尚昆的呼吸节奏也乱了,眼圈微红,苦涩自嘲地笑着摇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么‘感情用事’,我以为我早就不是喜欢一个人就忘了一切的毛头小子了。”
章柳有些呆住了,惊得呆住了。
“章柳,我不仅仅是喜欢你,我爱上你了,我爱你超过了其他的任何的人和事。”崔尚昆宣告了他刚才认清的这个事实。
一个像袁晨那样的人宣称爱上了什么人,并且爱之超过一切,那么他说当时实话,但是却又很难让人不去想这份真实变迁的速度,但是一个像崔尚昆这样的人他说他爱上了什么人,并且爱之超过一切……首先,这样的话很难从他的口中说出,因为这样的事实本身就很难在这个人身上成立,可现在这个事实不仅成立了,而且被他亲口说出来了,这话的分量之重,即使是章柳,也有些难以承受了。
章柳呆呆地看着崔尚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崔尚昆却在章柳发愣的时候,解开了安全带,侧身过去也踢章柳解开了安全带,还调低了座椅靠背,然后顺势整个人跨过来,伏在章柳身体的上方。
章柳下意识地伸手去推。
崔尚昆没有去理会章柳推拒的那只手,他看着章柳,就这么看着,一丝一毫都不回避,让章柳的手在触到崔尚昆身体的那一刻却忽地丧失了使劲儿的力气。崔尚昆缓缓低头在章柳耳边轻声道:“今天我不想和你双修了,我们就想普通人那样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