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真欲言又止,迟疑着看了看周继戎,支也没有多想,微微露出厌恶的神色道:“他两人的事我知道,刚才听送他们回来的李楠说起一点,什么狗屁的水土不服,是犯了点事才被老时送回来的。毕竟老时碍着他两人的身份和普通士兵不一样,不大好收拾……”
时未辰近墨者黑,禀承了周纪戎的一贯作风,老奸巨滑的同时心黑手狠,收拾人的手段不比谁少,可从没有不好收拾这一说。
周纪戎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方真,道:“出了什么事”
方真紧走了两步到他跟前,愤愤然道:“时未辰带着他们行程便慢下来,嫌这两人拖累碍事,路过柴山时把他们留在村子里。结果住了没两日,这两人老实了这么些日子,这会没人管着他们,就跑去调戏当地的良家妇女……”
“……老子就知道这些纨绔子弟,大半都是这样的德性。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瞧瞧这儿是什么地方,老子的地盘上也敢撒野,这胆子肥的!”周继戎道,随即又觉得这里头大约还有别的内情。问方真道:“规矩订在那儿就是要拿人来杀鸡儆猴的,他们自己要往刀口上撞,按着军法处置就是!什么叫从不方便,从前老子怎么就没见过老时对付谁手软过!到底怎么回事?”
周继戎从前是对女人没什么好感,可个人好恶归个人好恶,明面上他绝不纵容手下士兵做出欺凌老弱妇孺的勾当来,反而治下极严赏罚分明,他脾气不好手段又凶残,什么切了阉了之类的处罚也干得出来。收拾了几个刺头之后也再没人敢以身试法,部下也有样学样,这么些年寒州大军军纪严明,对下属百姓秋毫不犯,民心甚是牢固。
“他们就两个光杆司令,又没有家丁护卫帮忙,光凭他们自己,有贼心贼胆也成不了气候,倒没做成什么,只是在言语上轻薄了几句,占点口头上的小便宜。”方真撇了撇嘴,落井下石地道:“他们调戏的人是徐宜兰,倒是想动手动脚来着,可徐姑娘是好惹的么?便宜没捞着挨了丙个大耳括子。以为咱们的地头上的姑娘都也都是水做的么!”
当年五岁时的周继戎闹腾着要习武,要操着大刀片子砍仇人脑袋。他哥哥被他纠缠不过,找来教他功夫的第一个校尉便是徐宜兰的父亲。周继戎身份摆在那里,并没有正式拜过什么师傅。周继戎在别的事情不通情理,尊师重道这一点倒还做得不错——当然只限于武师傅——凡是在武道上教导过他的人,不论身份高低,他都是当师父对待的。论起来徐宜兰勉强还算是他的半个师姐。
徐校尉一辈子忠心耿耿,三年前去世时放不下独生女儿,就僭越了那么一次,托周继戎对徐宜兰多加照顾,周继戎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徐宜兰也不是什么娇弱之辈,谢绝了周继戎的一番好意,回乡安葬了父亲,就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老家。
周继戎最是护短不过,虽然对方没捞到好,可他一听是这么回事还是恼了,顿时觉得明白为什么时未辰不着手处置却要把人给自己送回来了,果然报复这种事,别人替自己料理了总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来得痛快淋漓。当下怒道:“他娘的!反了他们了!人在哪儿?拖出去切片阉了!”这样还觉得不解恨,想了想又补充道:“……阉完了还得给老子拖出去,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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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头,那两位贵公子也暗自惴惴又叫屈,寻花问柳借机搭讪是京城盛行的风气,他两人也就是想在謇州这地方也附庸风雅一番而已,顶多就是想和对方结识结识,分明也没怎么着,结果却挨了通胖揍不说,还把事情闹到,给传到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那位时统领那里去了。
他两人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一个是工部给事中的独苗,要说这样的事从前搁在京城里头根本就是一桩雅谈,顶多就是回家挨上老头子一顿训,再大不了跪半个时辰祠堂,禁足小半个月的也顶了天了。
可时未辰得知之后虽然没怎么他们,却当即就发话把他两人打发回了寒州城,虽然对外用的是‘水土不服’的名义,可这一路过来总觉得自己二人就跟被押的犯人似的,白庭玉倒还不动声色,可另外两人话里话外还是看人的眼光里都透着股‘等着瞧吧,到了寒州你们就死定了’的意味,不由得两人心里都多了几分惊疑。
不过到了寒州之后,见到各自家中派来照应,随大军一同到达寒州的十余名这丁仆从之后,两人总算多了些案例感,悬着的民也放下来了几分。不过纵然如此,也还是多了个心眼,一路来总在私底下报怨路途奠基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打定了主意要随众人将士一同住在军营之中,寒州城的风土人情可以等几天再去领略,而住着周继戎周小阎王的王府,更是绝不会去上门叨扰的。
想来军营之中众目睽睽,便是避无可避之时同周小王爷打了照面,料想当着这许多人,对方也不会如何。
可惜这两人毕竟还是想得太天真了!这也怪一路上他两人循规蹈矩,而周继戎心情又甚好,虽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但也没什么机会叫两人看看什么叫做小王爷式的简单粗暴。
这一路辛苦再加提心吊胆,都觉得十分疲累,入夜便各自回去早早睡了。结果迷迷糊糊刚要做梦呢,尚书家的公子就叫人拿一块臭乎乎不知是什么的布堵了嘴,下捆得结结实实,用麻袋兜头一套给扛出去了。
来人似乎不只是一两个人,只是也不说话,扛着两只麻袋走了一路,也不知打了什么地方,麻袋被人住地上一丢,撞上了另一个大约也是个麻袋的东西,不等醒过神来,外头就雨点般地落下一阵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