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盛沉声说:“秦予洲,你可想清楚了,我变成这样,可有苏家这小兔崽子这一份账算。你要是不出这个钱,我保证他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难看。我会挖了他眼珠,打断他双腿,让他死无全尸。”
“随你。”电话那头传来兴致缺缺的声音,他似乎已经了无兴致,打算挂电话了。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醒过来的苏宴的脸色越来越白,在听到秦海盛的挖眼断腿的威胁后更是如此,而秦予洲那句“随你”,像是彻底把他打入了地狱。
他突然大叫了起来,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全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情状明显不正常的苏宴身上。
苏宴因为刚刚喉咙被秦海盛大力压迫,此时声带受损,已经哑了,他的声音十分粗粝难听。
本来要挂断的电话也因着这一声叫喊而没有挂断。
苏宴在大叫之后,粗哑地喊出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名字:“秦予洲!”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令人窒息和绝望的无声。
苏宴顿时流下了满脸的泪水,此时任谁看他都会被吓一跳,因为这样浓重的绝望和渴求居然能扭曲在一张脸上。
苏宴这个样子,当然是有利于秦海盛他们,秦海盛连忙说:“秦予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你以为装得不在意我们就会放了你的小情人?别做梦了,要是我们拿不到钱,我跟你保证,你连一块好肉都不会得到!”
“秦予洲……”苏宴依然在不断叫这个名字,“救救我——”
秦海盛有心给苏宴这边加把火,他高高举起手里的拐杖,一下又一下死命地砸在苏宴腿上。秦海盛虽然腿废了,但是这些年他作为东躲西藏的亡命之徒,手劲可是一点都不小,没几下苏宴就彻底被他敲断了腿骨。
苏宴不断地痛喊,他脸色越发惨白,唇上的血色也完全褪去了,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但是他依然流着泪,不断地叫着秦予洲的名字:“秦予洲,求求你,求你来我救我……”
“我不想要你装得不在意,我不在乎秦海盛会对我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救我,求你了,不要不告诉我好吗?”
他到后面甚至感觉不到敲打在腿上的痛一样,神色癫狂地像秦海盛的手机方向爬过去,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一刻苏宴的精神情况已经不正常了,他似乎把秦予洲说会来救他的承诺当做救命稻草,然而所有人都对此乐见其成。
无论是电话这头秦海盛和苏宴,还是电话那头的秦予洲,都不会知道苏宴的执念。
六岁时被绑架,没有人能救他,他绝望而麻木地缩在角落,目睹有人死在酸臭潮湿房间里,有人被带出去再也没带回来……他过去六年来童话般的生活一夕之间被推翻,这完全颠覆了一个六岁孩子的承受能力。
在那样的绝境中,秦予洲救了苏宴,从此他便是苏宴唯一的执念。
秦予洲可以不喜欢他,可以对他不要,甚至可以伤害他,唯独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他。
苏宴原本就因再次被绑架的情况而产生应激,他被绑架的恐惧远比普通人的恐惧更加深重而可怖,如果刚刚没有人给他打镇静剂,恐怕他会在发现自己被绑架后就生生撞死在墙壁上。
因为曾经那特殊的经历和心理情况,让苏宴在此时对秦予洲也产生了一种更加特殊的执念:他再次回到了六岁时的噩梦,而此时能救他的只有秦予洲。
如果秦予洲不救他,十八年来他的执念、噩梦和救赎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求你了,告诉我你会来救我,求求你了——”苏宴用全身的气力在哀求。
他一声声泣血般的哀求,电话那头久久没传来声音,最后苏宴只听到秦予洲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