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是暮光之中,淡家儒拉长的影子,一直迤逦到了床头。
顺着影子望去,是寒澹澹的瘦削高挑的背影。
赵枚觉得刺目,眨了眨眼睛。
淡家儒就那样站着,动都不动一下,他的头发有些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来,脸色青白,眉目之间浓浓的倦意。
领带松了,领口处有些凌乱。
她专心致志的看着他,而他低着头,帮她收拾好凌乱的被角。
赵枚只能看见他漂亮的下巴处的线条。
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用尽所有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颤抖,握紧双拳,勉强一笑。
“家儒,你来了。”
她以为她做的很成功,表情很平静,可是当淡家儒抓住了她藏在被子下的手,她才觉得疼。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妩媚漂亮一点而悉心留长和护理的指甲已经折断,狰狞地陷进血肉。
淡家儒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掌心,眼底痛楚如同压过天际的黑云。
他胸口震动了片刻,僵硬着四肢,通知护士小姐进来为她处理伤口。
冰凉的镊子接触到残破的细嫩皮肤,明显的痛感。
怪不得,人们都说,在伤口上撒盐巴是最痛的。
原来,处理伤口也是最痛的。
护士小姐退出房间以后,静谧的屋子能够让他们安然听见彼此的呼吸。
死一般的寂静。
赵枚静静地开口,“你刚才在大宅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没错。”一句沉郁温柔的回答,让赵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那么你当我是什么?为什么要在我8岁的时候把我要到你们家,为什么最终要娶我?你把我当成什么?复仇的工具?天平上的砝码?还是,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小玫瑰,你听我说。”淡家儒的手指按在她的眉心,似乎希望平复她的情绪。
“不要那么叫我!”
“你听我说。”淡家儒轻声说。
赵枚好像终于等待到了判决一样,听着他微微蹙着眉头,艰涩地开口。
“你8岁的时候,我只有16岁。
那时的我一门心思只想要查出当年的真相,冷漠孤僻,拒绝与外界沟通。
所以奶奶才会提出那个可笑的想法,她说,你的生日聚会,按你自己的心思来吧,找个你喜欢的女孩子养在身边,真根知底的。
她是在害怕,害怕我和我爸爸一样,成为一个痴心的傻瓜。
一生一世只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能豁出去,哪怕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他。
所以她宁愿选择一个女孩子,让她长成一个合格的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