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对母亲软语相求,“我爱他,很爱很爱,我很想要嫁给他。妈妈,你成全我一次好不好。”
母亲放下筷子,没有说话。
等到她站起来,我才发现,她好像瞬间老了几十岁,法令纹深深,脖颈皮肤也开始松弛,“心怡,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当公主一般养大的女儿。你说你爸爸比我大二十岁,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错误,在我少不更事的时候,我表姐把我送到了他的床上,他的温柔呵护打动了我的心,所以我在他身上葬送了一辈子。今天,他支持你嫁给陆青玄,也无非是为了商场上的利益,亲生女儿,不过一样工具,你明不明白啊?”
我按住她的手背,让她慢慢放松情绪,她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算了,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做母亲的不会故意为难子女,我只希望你记住,无论你将来走的是否顺畅,你的母亲总归还有点积蓄,可以做你的退路。”
“妈妈……”我哽咽。
她叹息着抱了抱我,“好啦,都是做妈妈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的好朋友赵枚自北京赶回来帮我筹备婚礼。
赵枚很瘦,然而眉眼间透露出几分小女人的温柔妩媚,可惜一双眼睛里面竟是愁绪。
她离了淡家儒,好像风筝丢了线一般,飘如浮萍。
她温柔地笑着说,“心怡,想一想,我们两个人从中学时代认识,已经这么多年了,而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好最好的那种女孩子。陆青玄么,我不好评说,他们这样每日面对大量资金运营,手里捏着无数职员事业前途的男人,难免有深沉复杂如海的心机。然而,他对你的好,千真万确,你们兜兜转转走了这么久,终于要定下来,我蘀你高兴。”
我倍感温暖,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安顿好孩子,我立刻开车回到医院,陆青玄穿着一件深卡其色的外套,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瘦削而高挑。
大概是听见我的敲门声,他转过头来,眼光一亮,笑着朝我招手。
我甜兮兮地跑过去,他笑嘻嘻地握住我的手,指尖辗转在我的中指上,硬硬的抵着皮肤的有些咯手的祖母鸀,我心里一片安然欢喜,任由他缓缓张臂将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因为怀孕和照顾他不能打理只好剪短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傻孩子,如果我一直不醒,你会怎么办?”
我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蹭一蹭他的胸膛。
“其实我模模糊糊有些意识,可是用尽力气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想起你小的时候,伸出一只小手指来抚摸我的眉头,我也听见你跟知遇说的话,你挺着大肚子,还要照顾我,又不愿意请护工,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疼?“
“不是都过去了?”
他吻上我的眉心,“我的傻宝贝。”
我顽皮一笑,踮起脚尖,“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趁着你睡觉轻薄你?今天也不能例外。”
我贼贼地凑过去,很响亮地在他柔软的唇上亲了一口。
洋洋得意地宣布,“我今天成功说服了我妈妈,你不用去负荆请罪啦。”
我的眼睛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盯着他的表情。
陆青玄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婚期是下个月九号吧?凌云大师批出的良辰吉日中最近的一个。”
“是啊。”
“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等不及了。”他体力仍旧不好,扶着落地窗旁的栏杆,面色苍白,轮廓俊逸,“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睡了太久,让我最最珍爱的女人自己面对着绝望茫然的处境,自己承受怀孕生子的不适,我甚至没有陪她做过一次产检,现在儿子都快满月了,时间像流水一般,我已经等不及了。昨天安排徐平向港交所提出了申请,我们今天去注册吧,婚礼下个月再办。”
“……可是……”
“没有可是。”
我呆立片刻,他低下头,飞快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好。”
他的笑容忽然如同水波一般在脸上晕开,我目眩神迷的时刻,我爱的男人低下头,猛地搂住我,重重地吻下来。我半个身子靠在围栏上,承受着他如同春花般灿烂同时强势如同猛兽的吻。
“傻孩子,傻老婆。”
我脸上晕红一片,过了很久,直到他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鼻尖蹭过我的鼻尖,静静地看进我眼睛深处,我才缓缓如同被蛊惑一般开口,“青玄,我爱你。”
他凑到我的耳垂又吻了一下,才说,“你再说一遍。”
“不公平,我说了那么多遍,你呢?”我撒娇,“你不说的话,我反悔不嫁给你了。”
“你敢!”凶狠的语气,宠溺的眼神,当他在我唇上缠缠绵绵浅浅吻了很久之后,才慢悠悠地说,“傻宝贝,我爱你,很爱很爱,那种可以持续一生,到死的爱。”
他揽着我的肩膀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力道虽轻,却带着决心的力量,“以前我一直觉得,爱是很残酷的东西,好像无情的手,握紧你的心神,控制你的情绪。在无尽的情绪和爱意的河流里,让你成为一片随着水流飘荡的叶子,不知道最终目的地是何方。这跟一个人的年龄身份地位学识长相才华统统无关,一片叶子的色泽形状重量尺寸纹理脉络又和水流的方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爱是这世上最慈悲的东西,因为我爱的人也爱着我。”
我们两个真的像孩童一样在徐平这个帮凶的支持下在下午赶到婚姻注册处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