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没有夫人吗?”二十七岁还没成婚,这在乾隆眼里是不可思议的。
刘明山白净的脸庞染上了几丝红晕,低声解释:“我现在并无一官半职,而且家产也所剩无几,自然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这种话虽然有些丢脸,但却让永璂对他的好感更多了。一些有功名在身,却没有妻子的秀才,总是以自己想专心读书,不想娶妻为理由,挡住别人的询问。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多多少少有些虚伪做作。而刘明山却直言不讳,由此看出他是一个耿直的人。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刘公子如此善良,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永璂笑着安慰道。
“承蒙艾公子的夸奖,小生愧不敢当。”刘明山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邻居平时对我也很好,现在有难,帮助他们是应该的,怎么会有报答之说?”
“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刘公子这样的人呢!”永璂很喜欢刘明山的声音,温和又清亮,和它的主人一样,都给人一副干干净净的感觉。
“是吗?那艾公子平时见的人都是什么样子的啊?”刘明山来了兴趣,对于满身威严的乾隆,他对面容秀美可爱的永璂更有好感。
“唔,我平时见的人啊?”永璂用手抵住下巴,有些魅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像只可爱的小猫:“我平时见的人,善良的很少,倒是用心险恶的比较多。”
“那艾公子一定活得很累吧?”刘明山仿佛清澈见底的眼眸泛起了几丝隐隐的怜惜:“身边有那么多用心险恶的人,一定生活的很辛苦吧?”
“还可以吧?”永璂瞥了面无表情的乾隆一眼,心下一凛,连忙状似漫不经心的叉开话题。
乾隆见永璂和刘明山聊的兴致勃勃,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为什么永璂对朕这个皇阿玛向来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对这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就如此热情?太不公平了!
只是刘明山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那种从心底深处透出来的善良与温和,是每一个人都喜欢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的不可思议,就像一汪没有丝毫污染的清泉一样。这里的干净,与婴儿时的无知纯洁不同。这双眼睛里,有智慧,善良与温柔,却独独没有一丝负面的东西。
眸的人,真的适合杀人不见血的官场吗?永璂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少爷,该吃饭了。”刘明山的贴身小厮却和他一点也不一样,虽然也是眉目清秀,但眼中闪现的却是狡黠的光芒,比他更多了一些市井的气息。
“啊,我这儿只有一些粗茶淡饭,如果不嫌弃,就一起用吧?”刘明山站起身,轻声邀请道。
“多谢!”乾隆也不客气,道了谢后,径直走到了饭桌前。
刘明山的吃相虽不及乾隆和永璂的优雅,但仍然能看出他良好的教养,慢条斯理,温润如玉的样子,不像是山东人,倒像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才子。
“刘公子,你说话好像没有山东口音啊?”永璂想了半天,终于想出到底是哪儿有点不对劲了。
“我十四岁以前都是住在江南的。”刘明山笑着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口音很怪?既不像山东口音,也不像江南口音?”
“那到不觉得。”永璂对刘明山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你的乾隆在心里撇撇嘴,不就是一个秀才嘛!有什么了不起,值得永璂这样对他?他记得永璂对自己的兄弟可都是淡淡的。这个刘明山何德何能,能让永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他如此热情?
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缘故,乾隆对刘明山的好感是一落千丈,虽然不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
永璂和刘明山越聊越投机,完全把坐在一边的乾隆忘到了九霄云外。
刘明山越聊越惊讶,眼前的小男孩最多不过十一岁左右,但读的书之多,了解的事情之广,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让他经常忘记眼前之人的年龄,认为自己是在于一个同龄人聊天。
“我对用裙带关系往上爬是非常不齿的。”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这儿,刘明山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厌恶。
“是吗?我也很讨厌呢!特别是那些人还偏偏认为自己有真才实学,眼高于顶。”永璂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还有这种人?”刘明山有些惊讶:“那我觉得用他的那个人也应该是识人不清的。”
永璂瞥了乾隆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心里有些疑惑,难道皇阿玛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就是识人不清的那个吗?还是,他根本就不认为福家是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
乾隆自然是知道福家是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只是他现在正沉浸在对刘明山的嫉妒里,压根儿没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
“刘公子不喜欢当官吗?”永璂见刘明山的语气里隐隐流露出对官场的厌恶,有些惊讶。
“我自然是想当官的。”刘明山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疲惫:“如果我不想当官,我还去考秀才做什么?只是,那么多年我也看明白了,官场,不适合我这样的人进。而且,我也不敢想象,我以后可能会变成像大多数官员那样勾心斗角的样子。”
刘明山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埋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话,会对一个认识不久的小孩子说出来。
永璂的眼眸变得幽深,刘明山现在就像是一汪没经过丝毫污染的清泉,像这样清澈透明的人,如果真的入了官场,估计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岁小孩子的心机,刘明山估计都望尘莫及。这样的人,怎么进得了比之皇宫的黑暗毫不逊色的官场?况且私心里,他也不希望,这样一个难得纯白清透的人,染上肮脏的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