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芍转身睥睨着我们,"怎么了?"
我施礼,赔笑道:"姑娘,菜单之事也许是没弄清,出了纰漏,奴婢给您赔罪。但这碗粥,实在是大小姐昨日传的,引兰都来拿了,请姑娘海涵,把它留下。"
"哼,她主子是小姐,我主子就不是小姐了?反正一碗粥,有什么分别?为何给她不给我?我一定要拿走,你不是能再做么,她要喝,你再另做!"
我皱起眉头,这么猖狂!我正准备再说话,引兰过去行了个礼,"眠芍姐姐,这粥是大小姐几天前就想喝的,司杏也说了,这碗原是给大小姐做的,二小姐若是要,再吩咐厨房另做一碗吧。"
"哟,几天不见,一个小丫鬟也敢和我这样说话了!你们小姐就是这样教的?你这是吩咐谁呢?"眠芍斜着眼,半仰着头,一副寻事的样子。
"引兰不敢,但粥确实是大小姐要的,请姐姐放下吧。"
"哼,小娼妇,今天这粥我是非拿不可了。"眠芍咬着牙说完,转身又要走。
引兰急了,伸手来拉,"眠芍姐姐慢行。"
啪--引兰的脸上印上五个红指印,眠芍柳眉倒竖,指着引兰的鼻子大骂道:"你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引兰捂着脸,恨恨地望着眠芍,"引兰确实不如姐姐有手段,但这粥确实是大小姐要的,姐姐抢走,引兰不能回去回话。"
我看不下去了,也上前道:"姑娘,这粥的确是给大小姐做的,厨房晚上便给二小姐补上。"
啪--我的脸上也挨了一记耳光,立刻火辣辣的。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以为二夫人过世了,二小姐就任你们欺负了?告诉你们,君府还轮不到你们叫嚣。这粥,我今天就要拿走,也让你们见识见识,这君府里头谁是主子!"
引兰捂着脸,抬头冷笑道:"也不知是谁欺负谁了?大小姐喜欢竹子,都已经住下去了,偏偏二小姐也喜欢竹子,老爷便叫大小姐让出来,连名字都跟着改成了澧歌苑。平日里,凡是二小姐喜欢的东西,大小姐可曾要得?大小姐一向温婉,今日这碗粥,姐姐若是好言好语,我回了大小姐,原也不是不能。但姐姐硬抢,那么我也便要拿回来了。"说完,抢上前去夺粥。眠芍不曾防备,见被引兰抢了下,粥顿时泼了出来,洒了她一身。眠芍大怒,把碗朝着引兰的脸上扔,哐当一声,引兰的额头顿时流出鲜血,我和听荷都吓傻了,只有眠芍叉着腰站在那里,指着引兰仍大骂"贱人"。
引兰摸了一把额头,咬牙说道:"谁是贱人?我家小姐是正经夫人出身,哪里贱了?"眠芍一听,赶上来揪住引兰的头发,腾出一只手扇引兰的耳光。引兰力气小,挣脱不过,只是苦苦挨打。我和听荷忙上来拉。府里的婆子下人早听到声音,围成一个圈,看我们打架。
正乱时,培菊过来取饭,见我们乱作一团,引兰又一脸的血,惊得她转身便往回跑。引兰、听荷和我都不过十一二岁,引兰被拽着头发本就受制于她,听荷又不十分狠拉,只剩我一个。而眠芍本就比我们年长,又放得开手,架没拉开,倒是我狠挨了几脚,引兰头上的血眼看越来越多。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都住手!"一个圆脸大眼睛的丫鬟进来,站在中央。
听荷停下手,恭敬地对她施了个礼,"见过扶桂姐姐。"
那姑娘对她一点头,喝道:"传夫人的话,让几个姑娘过去说话。"
君府(4)
眠芍也停住手,瞟了一眼来人,掠了掠头发,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夫人房里的扶桂!这谁报的信,好快呀,惹得扶桂都来了。"我忙过去扶住引兰。扶桂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表情,冷冷地说:"眠芍,不是我要管这档子事,只是夫人有话,让你们几个过去。"眠芍冷笑几声,抬腿便往前走。我悄悄地拿了菜单,扶着引兰跟在后面。
这是我第二次来临松轩,心情却比第一次还紧张,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夫人发话道:"眠芍,你先说,怎么回事?"
眠芍伏在地上,"回夫人,昨日二小姐说要吃百合粥,让听荷去内厨房送了菜单,今天却没有拿过去。眠芍想着二小姐身子弱,难得有个想吃的东西,赶去厨房,见了一碗粥,以为是听荷忘了,便要取走。没想到引兰却恶言相向,还伸手抢粥,泼了奴婢一身。奴婢想,二小姐虽非夫人亲生,却一向蒙老爷夫人疼爱,引兰这样,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小姐欺负二小姐。奴婢又比引兰进府早,想教育她,又被她恶言抢白,气不过,便和她闹起来。奴婢本是为二小姐,请夫人责罚。"
我趴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却想:原来二小姐不是夫人生的,那为何那么嚣张?引兰一听却急了,直起腰说:"夫人,眠芍所说不是真的。那粥本就是给大小姐做的,是眠芍抢粥在先,引兰不过是去拿回来。她若不是言语欺人,引兰也不会和她斗嘴。"
"大胆!没问你话,谁让你说的?"夫人喝道。
引兰一哆嗦,又趴在地上。缓了缓,只听夫人又说道:"司杏,前些日子李二娘来回说她忙,让你帮她抄抄各房的菜单,我准了,想必昨晚的菜单也是你抄的?"
我不敢抬头,"回夫人,是司杏抄的。"
"那听荷送菜单时,可曾要了百合粥?"
"回夫人,奴婢并未听说。昨日要的,只有大小姐的百合粥和少爷的荷叶粥,再无别的粥品。奴婢是粗丫头,听了二娘吩咐,每次抄完都要和送菜单的人再核实一番。这是昨晚所抄的菜单,确实二小姐并未要百合粥。"我把菜单举上头顶,扶桂拿了,交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