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点头,在心中翻译了一下宁卿的话。也就是说,皇后娘娘是标准的“死不见尸”,但是她是真的“死”了。全京城的人有目共睹,皇后娘娘死了,跟皇上一起葬在皇陵里面呢。
而摄政王妃就在这之后冒了出来,是林阁老的义女,早些年跟摄政王定了亲,为了给林阁老冲喜就匆匆出嫁。而且这冲喜还真冲好了,林阁老之后就好了。有了个摄政王当女婿,他平日处事也是颇得好评,这一下朝中文武就安下了心。
而一直等到十二年前,宁邵哲年满十六才改年号为振元元年。
林秋禾立刻就把所有的事情给联系上了。这会儿看着宁卿,一双眼睛明亮动人,却看得宁卿心里发虚。
“还有一个人你没提。阿卿,”她软软地叫了一声,听得宁卿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依然不放过他,“你不会真的让我一个一个问下去吧?”
“阿羽的事情,还有一些详情,我想还是回京之后由母亲告诉你好些。”宁卿这么说等于已经承认了不少的事情,然而仔细想想他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说。林秋禾却是心情愉悦起来,点了下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说说我的看法。”
她说着给宁卿和自己都倒了水,这才坐下低声道:“阿羽的身世你们从来没对她说过吧?我怀疑她已经知道了,最起码知道一部分了。”有关她不是摄政王夫妇亲生女儿的这部分她肯定是知道了,至于她是先皇遗孤的事情,林秋禾相信宁羽还不知道。
不要说是宁羽,就算是她在最开始被宁耿一口咬定是公主的时候,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呢。若是宁羽,肯定是瞒不住的。
宁卿听林秋禾这么一说也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身子,半响眉头皱着道:“若是京城之中还有人……”他想了想,忍不住又摇头,“可是阿羽能接触到的人有限,在她接触到的人之中又怎么可能有人跟她说这些?”
还是那句话,不知道真相的想说没得说,知道真相的有得说却不敢说。
战事连绵了两个月,等到二月初的时候,冬日没有来得及劫掠漠北边城的蛮人开始出现粮草断绝的情况,就连军队里面也粮草不足起来。宁卿趁机几次出城攻打,蛮人头领阿古终于顶不住压力派人交涉准备投降。
林秋禾养了一个月,早就从当初的惊吓中回过神,现在她身边的亲卫变成三班倒在医疗营守护她,而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两个人。如果近手术室,这两个人就必然会守在外面。
受她被掳走的影响,军中所有的军医都被保护了起来。所以,她的待遇倒也不算特别的显眼。
“让我写奏章?”林秋禾惊讶地看向宁卿,一脸错愕地举起了手,她手掌下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如今还有淡淡的痕迹。“你确定我写没问题?”
说真的,她完全不擅长这种事情。上两次写的奏章,宁邵哲身边的太监都暗示她陛下对写的奏章很是不满意,虽然写的清楚明白,不过也太清楚明白了。
简而言之,她平日说话直白也就算了,写个奏章也跟平日说话一样就显得不够美了。还有那一手的字,也让人诟病不少。因此,她实在是不愿意写奏章。
宁卿当然知道她的顾忌,这会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你的字接着练上两年,肯定就会小有成就了。”他说着好笑地看了一眼林秋禾的手,“你写好,我帮你润色。”
这次奏章是写要建立一个军事医学院,当然了宁卿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是林秋禾脑中自动翻译了过来。简而言之就是因为漠北一站中,这些外科大夫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且被人觊觎。为了保证优势和外科的秘密,应该把这些大夫集中培训,实在为管理。每次出兵军事医学院专门派出军医跟队。
林秋禾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虽然跟她当初的初衷有些违背,但是只有国家力量才能让一门学科飞快地发展起来。
军事医学院的建立,也会让宁邵哲投入更多的金钱和资源进去。这对于那些军医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则是一种防备。
一举数得,林秋禾应下了这件事情,开始认真准备和思考建立一个军事医学院究竟需要什么。
从头开始,白手起家,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
而她的忙碌也让宁卿偷偷松了一口气,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审问谭房、宁耿等人,并且让他身边的亲卫带兵开始搜寻周围村落和城镇,对外则是宣称因为林秋禾被掳走得知境内有可疑人混入。所有的村落十年左右才搬入的人全部都要彻查一番。
这个年限让不少人都摸不着头脑,然而宁卿既然这么吩咐,他们也只能够执行。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毕竟是一个太监养大的孩子,身边跟着的又都不是多么精锐的人——并且在当年混战之后死了不少。宁卿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对于这个人的身份他心存疑虑,只能亲自前往判断。
事实上,不管对方是真是假,他都没有处置的权利。而贸然把这个人带回去的话,他将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可是他更担心会有漏网之鱼,一旦下了杀手如果不能一网打尽的话,就会春风吹又生形成不小的麻烦。
到时候就没有人在意被他杀死的“先皇遗孤”究竟是不是真的了,他们只会抓住这个机会攻击宁邵哲。
不要忘记了,先皇还是有几个兄弟的,只不过当时那些兄弟太大,都已经被封了封地在外了。
林秋禾知道他离开了边城,不过并没有问她去干什么。她猜测得到,大概也意识到了那个人的命运。她有点不安,却又理解必须这么做的原因。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宁卿。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当没发生过。皇位争夺跟她从来没有关系,又何必如此关心呢?
她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建校计划书修改了两边,增加上新想到的条款,然后又看了一下奏章的主题部分,确信没有任何问题。而宁卿也在第二天就回来了。
他一脸的倦容,就如同熬了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一样。
林秋禾让人上了热水给他擦脸洗漱,又端了茶过来。“如果要休息的话,我给你换安神茶?”
“不必,我要先处理这两天的军务。”宁卿伸手接过茶喝了一口润了喉咙,这才又开口:“事情已经办妥,”他看了一眼林秋禾担忧的目光,笑着低声道:“等到回去的时候,他跟我们一起。”
“他?”林秋禾失声叫了出来,然后又飞快地压低声音,“他没死?”
“你当我是什么人?”宁卿失笑摇头,“我可不是杀人如麻的匪类,父亲也不是。当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更相信父亲。”
林秋禾点了下头,想了想说:“最起码,我可以肯定先皇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一个好皇帝,最起码也要保证国力强盛,而如今的繁华让林秋禾相信某人不适合当一个皇帝,不然也不会在十多年前让整个国家陷入几乎被颠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