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时一片混乱,便连一旁谢文麟谢柳柳都加入了进来。
草丛里的顾莘莘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她的确忌惮未来的谢栩,但在现代她就是个快心热肠的,一群人欺负两个孩子,有些过了。
可不待她仗义出手,管家就急匆匆过来,一口一个祖宗。
前厅还有客,后面要是打起来,就让人笑话了。管家带了好些个仆从,硬生生将这群半大的孩子拉开。
被拉开的双方都不太好。
照说谢家兄弟人多势众,应是占便宜的,可谢文龙的眼角被打得青紫,不知是谁下的手,小厮们更是有不少挂彩的。而另一边,小童被踹到了腿,痛得龇牙咧嘴,而谢栩不知伤了没有,冷冷站在一旁,衣服有些乱。
谢文龙认为自身的伤就是被谢栩打的,被下人强行劝走前,还心有不甘地扭头对谢栩辱骂挑衅。
谢栩却是擦擦肩上尘埃,面无表情走了。
而顾莘莘躲在草丛里,着双方离去的背影。
谢家兄弟虽是气呼呼离开,但好些个奴仆跟在身边,前呼后拥,还有管家跟贴身小厮关切地问两兄弟的情况。
谢栩那边则截然不同,没有前呼后拥,亦没有关切问候,只有他同受伤的小童,两人一前一后,深秋的寒风掠过谢栩的衣袍,空落落,孤单而萧索。
顾莘莘忽然有些同情制片,穿到了这样的人物。
穿越以后,他似乎有两张面孔,一张是卜镜里暴戾血腥的脸,一张是眼前寄人篱下,稚嫩、削瘦而苍白的脸,及冷清前行的背影。
况且,卜镜里的人可怕,是在尚不能触及的未来,而眼前的少年,被退婚、被嘲讽、被欺辱,承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迫,他也才十四岁啊。
抛去别的不说,单从谢栩这个人物来,他的前半生,过得很是艰难。
如此一想,竟生出同病相怜感,她儿时因为无父无母,总被邻居孩子欺辱挨打眼下到旁人被欺,想起自己的过去,竟分外难受,连对未来权臣的恐惧都淡了些。
想了想,顾莘莘东拐西绕,带着阿翠摸到了紫藤小院后。
然后顾莘莘掏出一截宣纸这是路上经过账房先生屋子扯的纸,她在地上找了块冬天丢弃的炭,做炭笔用,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简单一行字,她涂涂改改写了大半天,古代的字跟现代完全不同,字形、排版、语法,天壤之别,她不晓得其她穿越者如何一到古代自从就会说话写字,为了融入古代环境,她决定以后有时间就要恶补知识
到这她又佩服起制片,他在现代的片场就已对古代足够了解,可从今天来,效果远比她想象中更好,他这角色似乎百分百融入古代,礼仪、谈吐、气质、临场反应,完全不出现代人穿越来的痕迹。
同为穿越,天上地下。她啥都要学,人家无师自通。
感觉像两人去了同一个地图,一个点满技能,另一个啥都没有。
还好羡慕嫉妒恨不影响顾莘莘鼓励队友。
于是她半天歪歪扭扭写下这一句话。
“天涯何处无芳草,勿需单恋一支花”。
字丑,但旁边阿翠懂了,原身顾璇就是个喜走马练武,不热衷学识的小姐,字丑点也没什么。阿翠只是着信上的字句惊讶。
“小姐你这是要安慰谢三爷”原先阿翠瞧不起谢栩,口口声声五月子,今天见谢栩遭遇,不由心生怜悯,改口称谢三爷了。
顾莘莘没答话。
她说不清,许是病相怜感,又许是其他原因。
若她能阻止制片未来的黑化,或许能救自己一命。当然,目前这情况怕是难。是以她只是想想,尚未有具体计划。
阿翠并不明白主子的想法,只是帮主子将纸卷丢进紫藤院内,这才回去。
回小院的路,顾莘莘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今天这纠纷多半没完,那童的嘴怕是要惹祸。
顾莘莘所料没错,入夜后那紫藤小院里的童就跪在地上。
童叫谢竹,此刻正带着伤跪着地上,“少爷您罚谢竹吧,谢习不该口无遮拦”
童十二岁,尚是个半大孩子。他是谢栩几年前捡回的流民孩童,若没有谢栩,多半死在那饿殍遍地的边关小镇。对于有救命之恩的谢栩,谢竹忠心耿耿,领了谢栩取给他的名,这些年心甘情愿服侍在谢栩身边,哪怕是在这谢府的磋磨之地。
跟谢栩久了,他并非毫无分寸,但因为这些年目睹主子被百般欺辱,忍无可忍的他才爆出如此不当言语。
主子在谢府本就步步维艰,他还雪上加霜。
与童的懊悔相反,谢栩坐在桌旁,平静地着桌上的饭菜。
他们尚未用晚饭。今儿这一场闹,本就苛待紫藤小院的下人们变本加厉,晚饭都不给吃,拖到深夜,送来的还是残羹冷炙,估计是下人们吃剩的。
小童愈发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