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是陈子盛的生辰,今年陈府事多,徐氏未过多操办,只在碧云院里办了一桌小席面。
那日谢佳容“献人”后,和陈子盛的夫妻感情也缓和了不少,今日也一并应邀小聚,为陈子盛庆生。
可待她走入碧云院,看到陈子盛身边竟只有明月一人伺候时,难免心里起了些别扭。
谢佳容施施然坐在陈子盛的身边,用手扶了扶髻,笑道:“看来大少爷当真是移情别恋了,之前可是日日把香荠带在身边,宝贝得不行,今日怎么不见她?”
陈子盛似是被戳中心事,脸上笑容微微僵住。
一旁的明月低眉顺眼道:“回大少奶奶,松风院里的望轩病了,似是会过人的风寒之症。因香荠房里的小兰之前和望轩有些来往,香荠这段日子便自请闭门不出,以免过了病气给大少爷。”
谢佳容心中一凛。
那望轩可是日日在陈子安身边近身伺候,也不知是否也过给了二郎?
她还想再问几句,而另一边,彩蝶捧着肚子到了正厅。
“竟是能过人的病症,那当真要注意。妾身倒是不怕,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彩蝶脸上扬着恬淡的笑:“香荠妹妹看似想得周全,只是若嘴上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便不好了。妾觉得,还需要派几个人,在她的小院门口严加看管才好。”
她的肚子越来越圆润,因着来之前特地用脂粉掩盖,气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想起上次大夫说这胎多半是个男孩,陈子盛脸上的笑容也几乎藏不住:“好,好,都依你。今日是自家聚会,彩蝶不必拘礼,一并坐下吧。”
彩蝶且羞且喜地抬头看了一眼大少爷,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主座的徐氏。
徐氏只当没听见,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菜。
彩蝶心中一喜,正要在陈子盛身旁落座时,却听道一声闷哼。
谢佳容却放下了筷子,笑容淡淡:“我竟不知陈家什么时候改的规矩,丫鬟也能和主子同席了?”
彩蝶的动作一僵,脸色骤变。
“少奶奶,我们蝶主子已抬了姨娘了,不是丫鬟了——”碧桃小声地辩解道。
“对不住,我素来记性不好。”
谢佳容淡淡说着,语气里却毫无歉意:“佳容只知,世家贵族,可是从无婢妾和主人同席的规矩。说起来,若按照规矩,蝶姨娘别说不能坐了,还要为本少夫人布菜的——不过可能陈府的规矩,可能从来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吧?”
“够了!”陈子盛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向谢佳容:“彩蝶她怀着陈家的子嗣,你就不能让着点她?”
“好了,大好的日子吵什么。”徐氏不悦道:“蝶姨娘身子重,哪里能为你布菜。既讲究规矩,那就再单独赐一个席面一同吃好了。”
下人很快搬来了一套桌椅,并布上新菜。
只是碧云院的正院并不算大,一大一小两张桌子摆上,难免显得有些怪异。
彩蝶按下心头的屈辱落座,嘴上只能连连谢恩。
谢佳容依旧保持着淡然自若的神色,不疾不徐地用着膳,嘴角微微上扬。
彩蝶月份大了后,便处处不把她当主子,规矩都忘在了脑后,连晨昏定省都偷懒省去了,偏偏陈子盛还都依着她。
说起来,陈子盛也是个拎不清的,竟把府里上好的雪燕都供给了彩蝶的肚子,她堂堂一个少夫人,只能吃被挑拣过的次品,实在是让她颜面扫地。
她的叔父如今在京都官运亨通,她作为谢家的女儿,竟还要在低嫁的门楣中忍气吞声,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一顿饭,众人吃得各怀心思。
与此同时,松风院内,却已有人什么饭都吃不下了。
“望轩,你尝尝这个吧!”小兰以巾帕遮鼻,半蹲在望轩的床榻前,手上端着碗,眼里都是泪:“这是我从大少奶奶那里顺出来的半盏血燕,他们都说是好东西,吃下去,你的病说不定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