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生接收到王熙凤毫不掩饰的敌意,却浑不在意,随秦可卿返回铁槛寺守灵。
说是守灵,其实是给秦可卿、尤氏这些人壮胆。
吃斋饭时,秦可卿悄悄找到他,面容略带焦虑:“为什么要跟琏二婶子争那口气?”
他搂住秦可卿纤细的腰肢,低头嗅了一口,满腹馨香,笑眯眯地反问:“你怕了?”
秦可卿微微点头:“王家本就势大,王家老爷据说又要高升,琏二婶子更不好惹。”
云秀生摁住秦大美人的脑袋,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先,王家老爷不可能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我麻烦。”
“其次,琏二婶子看似精明,实则只有小聪明,甚至连小聪明都玩不明白,净干糊涂事,用人不明,识人不清,还满肚子坏心思,水平很低,如果坏人也分档次,琏二婶子与街面上的地痞相等,翻不起什么大浪。”
“最后,那水月庵不是好地方,他们爱去就去,你们绝对不能去。”
秦可卿大惊,猛地抬头,含糊不清地问:“水月庵有猫腻?”
云秀生把秦大美人的脑袋按回去,冷笑一声:“何止水月庵有猫腻,就是这铁槛寺也不干净,贾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一块干净地方。”
其实何止贾家?
封建时代,有钱有权的大户人家少有干净的,皇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人生在世,没谁能干干净净地离开。
云秀生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道德君子,却也受不了水月庵里生的种种。
水月庵也是贾家家庙,是专为贾家女眷准备,有四个尼姑,分别是静虚、智通、智能、智善。
静虚名为尼姑,却六根不净,什么红尘事儿都掺和,最著名的一件就是勾结王熙凤棒打鸳鸯闹出人命,说白了就是个皮条客,专给王熙凤拉纤儿。
静虚的大徒弟智通更是个人神共愤的人贩子,从书中对话可知她拐卖的女孩子远不止芳官一个,而是惯犯。
智能倒是不坏,才十几岁,跟秦钟贾宝玉年龄相仿,却也是个不守清规的,在荣国府就跟秦钟勾搭上了。
然而,对贾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看似最无害的智能儿犯的错误反而最致命。
前两者,对贾家而言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后者,传出去却有可能坏了贾家那些小姐媳妇们的名节,毕竟水月庵是贾家女眷暂住之处,结果这里的尼姑却与府里的男主子有私情,这难免会让人联想到贾家的小姐媳妇们的清白,甚至有可能影响她们的婚姻大事。
云秀生把水月庵的情况简单讲一遍,又道:“铁槛寺暂时不动,但水月庵一定要清理,回头就着人把静虚和智通俩人押送顺天府,再把水月庵推平。”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家里的女眷偶尔住住吗?就在庄子里造个大院子,派两个老实的庄户人看门,什么时候住就提前派人过来打扫。”
“西府会有意见吧。”
“水月庵是族产,族产由族长说了算,族长不管事,你这个族长媳妇就是话事人。”
秦可卿忙活好大一会儿,艰难地吞下大口仙人之露,擦干净嘴角,站起身,低声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如果属实,那水月庵还是琏二婶子敛财之处,涉及大笔银子,如此,琏二婶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会闹到老祖宗那边,甚至有可能请娘家人出手干涉。”
云秀生抬手就是一巴掌,波浪翻滚,低声喝骂:“你傻还是我傻?我能想不到?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我什么时候怕过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