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镇守太监路盛名声极好,此人任职福建镇守太监已经八年多了,一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福建的名声极佳,此人求财不求气,最大的特点就是识时务,他很明白,在官场做多错多,因此从来都是和光同尘,与福建文武两途的官员关系都非常不错。对于福建文武来,一个不揽权不打报告的太监简直是圣母一般。何况路盛热心公益,经常捐款给寺院道观,有方外人士扬名,不享清名怎么可能。
此时,镇守太监府外正有两个人在等候传见,男子自称是福州府举人文亭轩,此人三绺长髯,身材健硕,双眼精芒闪烁,显见精气神俱佳,腰间悬着一口长剑,只怕是文武双全。身后跟着一位俏丽的粗布侍女。正是化妆后的丁一和叶绽青!
五千两的银票数目不,仅是求见镇守太监一面,果然很快就得到了召见。进入大院,到得正堂前,叶绽青被拦在门外,丁一进去大礼参拜。起身后被让到一侧太师椅上坐下。
路盛两鬓有几丝白,大约五十余岁,居移气养移体,十分福态,举杯相邀后,打着官腔,语调缓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咱家与文举人素昧平生,五千两数目不,不知文举人有何事需要咱家去办?”
丁一抿口茶,笑着道:“人有一桩大富贵与公公,只是”眼睛看看左右,闭口不言。
路盛面上不动声色:“咱家已经做到一省镇守太监,贵字就免提了,只是这富么,谁会嫌钱多,你且来听听!”
“这人多耳杂,事传六耳就不灵了!”
“也罢,你等堂外守候,我到要听听文举人何以教我!”路盛挥挥手,近侍躬身退下。
“公公请看,此为何物!”丁一对路盛拱拱手,从怀里取出锦衣卫的百户铜牌,递给路盛。
“崇文门百户,你是何人,有何贵干?”路盛猛然一惊,福建地处偏远,京师的锦衣卫很少来到此处,只怕又有大案生,他实在心中不喜,百户找上门来,自己一个失察之罪肯定是有的!
“下官丁一,再次见过公公!”丁一起身跪拜,俗话云礼多人不怪,待会还有事相求,这会得努力求个好印象!
“且慢,且慢,请起,容我想想!”路盛拍拍脑袋,看着起身就座的丁一若有所思,突然道:“丁一这个名字我听过,乃是少年英雄,听协助雨督公平西北乱事,我辈羡慕不已,只是你这面容,似乎不大年轻!”手捧茶杯,表情警惕,显然一个不对就要摔杯为号!路盛任职福建镇守太监多年,平时谨慎心,极其关注朝中高官动态,他的任职乃是南京任命,对西厂厂公雨化田并不认识,但御马监掌印和西厂督公这两个职位乃是太监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非皇爷亲信不能掌握,他没有少巴结雨化田,逢年节必给雨督公送礼!对于下哄传的雨督公西北平乱一事特别做过了解,丁一因为年少且是仅有几名与雨化田关系亲近的锦衣卫,印象极深!
丁一摘下脸上的三绺长髯,笑道:“城中有乱党闹事,正在搜捕下官,若不化妆只怕见不到公公。”见路盛放松下来,丁一又道:“本来下官只是办事路过福州,听闻雨督公来到此处,当真荒谬!雨督公身有要事,决不可能南下,而且下官离开北京前刚与雨督公告别,从北京到福州不过十五六日,雨督公绝无可能走到我的前面!还望公公明察!如果公公揭穿此人身份,雨督公必领公公人情!”
“这简直是滑下之大稽,什么人竟敢冒充雨督公!事不宜迟,我这就招集人马,与那人对质!”路盛心中虽然已经相信了丁一,却还是要求稳妥,不抓人,而对质。
“不妥不妥,那人必有倚仗,还请公公稍安勿燥,从长计议。”丁一要的是把敌人一下将死,翻身不能,而不是对质这种暧昧难明的态度,做不到一击必杀,自己就有危险,福州不是自己的基本盘,大意之下后果难料。
路盛对丁一讲这个雨化田来到福州已经半月有余,此人一路视察江南,沿台州-温州-处州-建宁-延平,沿路官民多持讼词往诉,此人处理妥贴,甚至拿下个别低层官员以儆效尤,架势摆了个十足十!最后底达福州,要在此多驻留些时日,福州的大官员自三司官以下,迎候唯谨,路盛也曾数次拜见,此人谈吐得体、温文尔雅,大气沉稳,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此人是假的!
路盛给丁一讲解福州各级官员情况,同时也在心内梳理此人来福州后的所作所为,突然拍案而起,大叫道:“此人定然是假,我等皆被骗了,奸贼,奸贼!”
丁一急忙伸手虚拉路盛:“公公且坐,如何现此人为假?”官场讲究花花桥子人抬人,此人为假的消息自己带来,这一点儿都不重要,最好是路盛现此人是假,路盛功劳越大积极性越高,这次福州之行就越能完美解决!
“御马监太监掌印,西厂督公从宫中出行,居然身上没一件皇家器物,之前咱家大意了,这一推敲就现了破绽,咱家只是从南京上任,身边都不少从宫里带出来的物件,嘿嘿,咱家果然明察秋毫,贼人无所循形也!”路盛给丁一解自己的现,自鸣得意,这回态度坚决了:“立刻通报有司,缉拿人犯,来人啦!”
“须防打草惊蛇,此事牵连甚广,得将本地文武官员从此事中摘出来!”趁外面人还没进来,丁一急忙声提议,并沾上假胡须。
“兄弟心细如,有理有理,且随我先去巡抚衙门!”路盛心情不错,对丁一相当客气!
“公公切记,人乃是福州府举人文亭轩,此案乃公公明察秋毫,与文某无关!”丁一提醒路盛。
“文举人,请!”路盛伸手相邀,眼神戏谑,嘴角含笑。
“路公公,请!”丁一表情严肃,随后跟在路盛侧后,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