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和筱白问她,“帮人,帮难不帮穷的。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你明知道是坑,为什么还要跳呢?”
“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五个孩子,只有我和你不是亲的。”
“谁和你说的?”对啊,和谷雨不是和家的孩子,是和爸从外面捡回来的,说是扔在草丛里的,捡回来时候身上都是蚂蚁,她是被虫子咬得疼才哭的。把谷雨捡回来时候,和妈还没生产家俊,快要足月了,和妈自己有两个孩子了舍不得看别的孩子受苦,就说先养着吧等找到生父母或者别的人家愿意养了再送走,可照顾到家俊出生,都没找到送的人家。
照顾了一个月,和爸和妈是心肠软的人,明知道家里情况不好,又不想不负责把孩子随便送人日后受苦,商量后就和家俊一起入了户口对外称是双胞胎,但还是被罚了钱。和筱白从小就知道和谷雨不是她的亲妹妹,可她从来没有把和谷雨与和小寒区别对待过,甚至她对和谷雨更好些,因为和谷雨性子软弱总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和谷雨是家里唯一上大学的,和筱白总说,“谷雨还是上大学好一些,我和小寒就算不上学也不会被人欺负,谷雨上了大学有了知识能保护好自己。”
现在,她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吗?
“全家,只有我一个外人,你不帮我,我不会怪你。”
“我是这样对你的吗?”对和筱白来说,这才是最痛的事情,“我们区别对待的话,会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你吗?我不想帮你的话,会为你出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吗?你说说,你吃的花的哪点不是我给的。”
“你是对我很好,可是你嫉妒我。”和谷雨平时不吭不哈的,原来都藏在心里了,“你嫉妒我夺了你上大学的机会,你嫉妒我有阿鑫这样男朋友,你嫉妒我有人疼爱,你没有。”有些话从陌生人口中说出来,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因为无足轻重,可从在乎的人口中说出来,就是锋利的刀子,刀刀毙命。
“就因为你当初被男朋友从家里赶出来他们不要你了,你就觉得所有人都是虚伪的都是虚假的。”和谷雨说,“二姐,你的心,它生病了。”
和筱白吃惊地看着和谷雨,她从来没想过总是木讷讷怯弱弱的和谷雨竟然能说出这样狠毒的话,如果她能这样对待其他人,就不用别人为她担心了。
“二姐,你自己倒霉,被人赶出来,我不是会和你一样的。”
这句话才是摧毁和筱白的最毒的一句话,那些痛的不敢提的往事,被人总结成几个字就是“你活该。”
“你要生就生,要留就留,和我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停了很久,和筱白浑身发抖,“还真被你说对了,你不是我亲妹妹,我何必对你掏心掏肺的,能让你读完大学也成年好几年了,我们对你这个外姓人能做的已经够多了,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了。”
“和谷雨,你记住今天的选择,以后就算哭,也请缩在被子里,别让别人看到,只会嘲笑你蠢。”和筱白对她说,“我们供应你上大学,从没期待过你能为这个家做什么回报,只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因为我们过得不好更希望你能过得好,这不是嫉妒是奢望。”
“二姐。”和谷雨哭着叫她,说后悔了,是太生气了说不该说那些话。
和筱白推开她的手,她拉着孙金鑫的手代替她的牵住和谷雨,“我妹妹今天选择相信你,希望你能不让她失望,不要让她的赌注变成了空,让她成为一个笑话。”
说完,和筱白转身就走,背过身去,压制着的眼泪才肯流下来。
她觉得,她以为的天,塌了。
35
和筱白觉得和谷雨说的不对,她不是没被人爱过,虽然那人是个渣,也不能忽略不计。
严格来说,和筱白只谈过一次恋爱,是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的四年,在后来的这些年里,她一直逃避着这四年。觉得不想起来的时候,自己只是喜怒无常地性格奇怪了些,想起来却是真的疼痛的。
和筱白在士多店里做收银员,这家士多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三个人轮班,店长让和筱白她们几个收银员自己商量排班问题。那时候和筱白刚十八岁,前面三年都在工厂里,她话不多人看着呆呆的有点木讷,张口说话有浓重的家乡音,其他几个人年龄都比她大几岁,说是体谅她年龄小,她安排了凌晨到七点这个时间段,就是一个完整的夜班。
和筱白那时候没什么脾气,和现在的和谷雨有点像,很好说话地接受了这一明显不公平的安排。
赵景胜,是很偶然地进入和筱白的生活的。那晚凌晨两点,他突然推门进来,惊讶地看了一眼收银台后面的人,“这么晚了,你们还营业啊。”
“嗯。”和筱白本来坐着,看到有客户进来,赶快站起来了。
赵景胜去挑了盒泡面,两根火腿肠,他过来结账,结账完,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和筱白心里挺开心的,觉得这人真有礼貌态度也好,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后来几个晚上,赵景胜每个晚上都过来,仍是买泡面和火腿,每次就是那么两样。
晚上其实没什么客人,和筱白就把赵景胜这唯一的客人记得格外清楚,到时间了就频频往门口看,想着他应该来买东西了。赵景胜凌晨两点快三点的时候过来,这次结完账他没急着走,问,“有开水吗?我把面泡了。”
“有。”和筱白去烧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