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此话无理,若是你今日出了大殿,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那岂不是全朝堂的人都成了嫌犯?要是公孙启在别有用心的人挑动之下自杀,目的就是要陷害秦使,姚大人又何处说理?况且公孙启刚死没多久,还是在相国的府邸上,周大人凭何得知此事,迅速就抓到了姚大人呢?”
朝堂上一片哗然,齐王也投来了怀疑的目光,周存冷声道:“你这是凭空污蔑,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自杀?”
“那周大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要让大王处置秦使呢?难道不是心存顾忌吗?”赵政心有盘算,继续道:“既然我与周大人心中对此事都尚有疑虑,我认为还需继续调查,才能让众人信服,如若真是姚大人犯法,即使大王赦免,我王也会依法处置;但若是有心之人陷害,还请齐王对破坏两国邦交之人严加处置,以全两国世代友好之谊。”
“好,寡人准了,就让……”齐王不愿让他们再吵,想指定一方去查,却犹豫起来。
“大王,此事毕竟发生在臣家中,秦使如果蒙冤,臣罪无可恕,请大王将此事交予臣来处理……”
“大王,相国归来不久,对此事并不了解,而且此事一直是臣在主管,相国和秦使交好,难免不会暗中庇护!”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会背叛大王的信任吗?”
“尽人皆知,相国曾收受秦使馈赠,大王,恐怕此事交给相国处置,不仅是朝臣,百姓也难以信服啊!”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齐王头脑发痛,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好舅舅中饱私囊,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存这么不顾相国颜面,怕是要闹得鱼死网破。
齐王正发愁该怎么办,赵政却在此时开了口:“举贤不避亲仇,虽然立场不同,不过我认为此事由周大人继续调查为佳。”
后胜惊疑地看着他,连齐王也奇怪起来,却听他继续说:“但是,我们也应当参与调查,姚大人毕竟是秦臣,若他蒙冤在此,我们回去也不好向大王交代。”
“那秦使的意思是?”
“请齐王许可,我们愿同周大人一同调查真相,还姚大人清白。”
周存还想说什么,被齐王制止住,他巴不得有人退一步,此时心情大好:“秦使言之有理,寡人就命周存继续调查,请秦使从中协助,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置疑犯。”
“多谢大王。”
乐师
齐王此令一下,周存也只得停止继续满城搜捕秦使,不过对于其他秦使要一同参与调查之事还是心怀芥蒂,脸色比相国丢了钱还差。
后胜倒是乐得清闲,反正是秦使去查,也不用自己动手,不过秦使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我本来还觉得齐王昏无能,现在看来,能经得起那帮臣子天天吵架,齐王也挺不容易的。阿政,在秦国你们不会也是这样吧?”
赵政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有时候也会吵得很厉害。”
而且秦人尚武,比起齐国自诩礼仪之邦,臣子们忍住不动手已经很不错。不过他可没有齐王这么昏聩,要是大秦有后胜这种蠹虫,早就该被车裂了。
“不过还是蛮好玩的,阿政你气势挺足,哈哈,我看连齐王都比不上你,”子方熟练地从一个小袋子里捻出一粒桃脯塞到嘴里,又塞了一颗给赵政,“过不了多久,秦王就可以派你单独出使,让你独当一面啦。”
子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秦王,回头还得想想怎么跟他解释。不过子方虽然失忆了,喜好倒是没有变,赵政想起来,子方离开之前,还曾说过要给自己做桃脯,留下的信也是中止在果脯那里。
东宫的那颗老桃树应该一树的花都谢了吧,今年应该也能结不少果子,桃树,桃子,分桃,卫灵公和弥子瑕……赵政不禁有些神游,突然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扯开了子方的胳膊,面色甚至有点惊恐。
“怎么了,阿政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好像看到个虫子。”赵政面色有点不自然,轻咳了两声。不,应该只是他一时多想了,他对子方不会是这种想法……
子方看了看自己身上,没发现什么,取笑他道:“哈哈,阿政你难道怕虫子吗?”
“不是,突然被吓到而已。我们走吧,前面就是相府了。”
后胜不敢怠慢,亲自前来迎接,满脸堆笑地上前:“您和姚贾大人远道而来,我没能好好招待,真是太失礼了,请您千万不要怪罪!周存大人也是过于心急,连证据都没有就抓人,我已经在大王面前弹劾过他了,唉,这事真是……我已经着人准备了茶水,您进去坐?”
“相国大人不必客气,我们还是觉得昨天的事情有古怪,既然是发生在您府上,昨日应该有不少亲历此事的人吧?我们想问问您府上的人。”
“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全力配合。”后胜眉头一皱,发现子方在赵政身边,他疑惑道:“子方?你怎么跟着秦使在这里?”
对了,姚大人昨天就是去找相国来说这件事的,结果被抓起来……这两天老是和赵政待在一起,子方差点忘了自己不久前刚从相府逃出来,这下算是自投罗网啦。他上前拱手,神色恭敬:“相国大人,不瞒您说,我其实以前也是跟着秦使出访齐国的随从,但是之前受了重伤,脑子不清楚,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见到秦使才想起来。”
顺便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看着赵政,仿佛对方是征战多年未归家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