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叫的是小狗乐乐,他会真心实意地嫉妒一条小狗。加乐放开他,士乐的手终于慢慢垂下,滑到他脸庞,拇指蹭了蹭加乐脸颊,又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耳朵。他做这些都是没有力气的,像羽毛刮过,很快就要离开,加乐双手捂着他的手,与自己的脸紧贴着。士乐忽然笑了一下,加乐感觉他的指尖正在有规律轻按自己脸颊,弹琴似的,由食指到小拇指,小孩子般玩乐。加乐无奈,松开手,又半握着士乐的手,他手指很长,葱白一般,只是长久地握笔,食指指节上有薄薄的茧。加乐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又吻过他五指,他看一眼士乐,他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加乐再不敢动了,只将他的手轻放下,又拿了被子盖在他身上。并不满足,他这样喜欢士乐,总期望着与他接触,但他只能克制,这一场不知尽头又压抑卑微的暗恋。士乐醒过来,只觉得头重,怎么也起不来,窝在被子里浑浑噩噩地看了一眼外头,天光大亮。他口渴,正好茶几上有杯冷水,他也不管不顾地灌下去,从喉咙口直凉到胃,加乐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了,“怎么不叫我,大冬天喝冷水,对身体不好。”士乐不好意思笑笑,又缩回沙发里面,“昨天我怎么回来的?”说起这个,加乐就不想开口,“你那个没礼貌的学生送你回来的。”“李煜?”,士乐仔细回想,确实最后见着的是他,“他把我送回来,怎么叫没礼貌。”是啊,反正只对你一个人有礼貌,加乐心里这样想,但不稀得为个小子和士乐拌嘴,“那昨天还是我把你背上来的,是不是比他有礼貌。”“是啊。”,若再不答应他,只怕加乐要不折不挠地问。幸好是元旦里,士乐起得晚了也没关系,他们俩哪也不去,也不开锅起灶,就叫了好些外卖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看得是从前士乐听完的情深深雨蒙蒙。他一个片段都没看过,可放出来的一幕幕场景他都觉得无比熟悉。从早晨到傍晚,从那个暑假到如今,士乐一朝心愿得了,他们坐在一块,看一部惦念了许久的电视剧,加乐还和从前一般,遇到那些无聊剧情就喋喋不休地讲,一到他喜欢的又目不转睛,一言不发地看。“你来来回回看了这么多遍,看不厌吗?”“不会啊。”,加乐吃吃地笑,“怎么看还是觉得有意思。”,他高了很多,眉眼长开,一双眼睛澄亮,只是剑眉星目,脸廓又棱角分明,总有威严在,不太让人亲近模样。可他笑起来,又是温柔样子,很灿烂。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爽朗热情地如同小太阳,从没有为任何事情烦忧过。“发什么呆?”,加乐在他无焦的眼前挥手,自打他们搬出来,士乐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病症复发。“你说什么了吗,刚刚我走神了。”“问你过年要不要去我家。”“你家?”,士乐想着不好,别人家过年,他去算什么,“不好吧,你和叔叔阿姨一起过吧,我不去麻烦你们了。”加乐又劝他,“你一个人呆在这算什么,去我家,我家有空房间,我爸妈喜欢你,不会说什么的。”一个人孤零零过年,想来一定可怜,但跟着加乐回去算什么名堂,当自己是他的落魄朋友,他不愿意。他还是拒绝,直到年前,加乐要回家,都没能说动他。“真的不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把衣服胡乱塞进箱子里,怎么也合不上,士乐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重叠,再给他放好,“不去了,等哪一天,我,我变得厉害一点,再去你家过年。”他不想以一个还是什么都不会,要加乐照顾的身份去。加乐不说话,极眷恋地在士乐背后看他忙碌,他说要变得厉害一点,加乐却觉得他已足够厉害了。加乐回去后,士乐一个人就提不起买菜做饭的劲,说到底这也是他加乐疾驰在这条新修的高速上,这是无人的夜,偶尔几声炮响,他是这样迫不及待地要去到士乐身边,不想他一个人如同隔壁青年一样,落魄地拿着烟花不知滋味地佯装快乐。车里的广播在倒计时,他在高速公路上迎来新的一年,怀抱着满腔的喜欢,和时间一同冲刺。士乐听到有人拍门,吓了一跳,因为外面烟火声实在太响,他还以为自己听错,走到门口发现门正在微微发颤,他往猫眼里看,是本不该在这里的加乐,士乐一时以为自己有了幻觉,还问,“谁啊?”加乐是走得太急,三步并两步跑上五楼,钥匙留在车里没拿上来,他敲了一会门,正懊悔着,听见士乐声音,忙不迭大喊,“是我!”结果门里士乐又问,“你是谁?”他好笑道,“加乐啊。”士乐这才慢悠悠打开门,加乐在眼前,他羽绒服的拉链拉开,围巾也扯散,正大口喘着,显然是急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