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是大周太祖皇帝的生辰,太祖皇帝感恩其母于初七历经磨难诞下他,从晚年开始,每逢正月初七都要去慈恩寺施粥给百姓,寓意将母亲的慈和恩与世人同享,后来一般由太后或者皇后主持施粥,从太祖皇帝开始,此习俗已经延续了五十又三年。
每年年前,内务司的就已经将各州上缴的大米、黍麦、赤豆、小米仔细的筛选晾晒,然后送到慈恩寺,放置在大殿中,主持率众僧人念经祈福,初七当日,由僧人自山顶挑下的灵泉水,慢火烹饪煮成香浓的粥,再由皇后或者太后率宫人乘给排队取粥的众人。其中每一道工序,都有三人以上同时在场,那么,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才会让被剁的稀烂的人肉出现在了那口大锅里,甚至生怕别人认不出一样,出现了手指、指甲等标志物。
大理寺卿黄正启正在大殿挨个亲自盘查着僧人,看见他来了,彼此点了个头示意。熬粥就在僧人的伙房,从大雄宝殿穿过去,有一处偏殿现在在正被御林军把守着,想来是太后皇后以及其他的贵妇在内休憩。穿过藏经阁便是僧人日常起居和饮食的地方了,伙房后门就是菜地,种着一些时令蔬菜。谢猛带着人正在此处查看,看见楚青钺来了,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脸上依旧是一派凶神恶煞之相。
这正月初七施的慈恩粥,虽然流程简单,但涉及到贵人众多,都是有固定的流程和负责的宫人,寺庙这边也有僧人专门配合。现在正分作两处分别盘问宫人和僧人的口供,看是否有出处。
楚青钺走到谢猛身边。“尸体可是同一人。”
谢猛脸色非常难看,这是他进入大理寺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境遇,凶手在牢里关着,外面又出了案子,而且一看就有所关联,还涉及到皇宫内院以及皇家寺庙。
“不知,都是一些零碎零件。”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锅。“里面大概有两根完整的手指。”
楚青钺走了过去,拿起木勺搅动了一下,大锅里有很明显的几个指节,他捞起来细细的看了下。“仵作怎么说?”
一个文生打扮的四十多岁续着美须的个头偏小的男人拱手行礼说道:“回禀楚少卿,就单凭这几个指节来看,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的食指和小指,没有过多的流血,切口不太平整,应该是死后被一把不太锋利的刃具切下,放置到锅中,并且时间尚短。”
谢猛解释了下,“是粥熬好了之后丢进去的,刘仵作说这手指只有皮熟了,里面还没熟。”
闻言,旁边跪着的几个穿着宫中内侍服装的人背部耸动,想来是想呕吐却又拼命忍着。
“和包子里的是同一人吗?”
刘仵作拱手,“大人恕罪,卑职才疏学浅,不能下定论。”
楚小剑在旁边一晒,楚青钺不喜欢跟这些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就是一句话非要绕着说,你说你看不出来就说看不出来嘛,还非得想赔罪,再贬低自己。若是看的出来,想来还要再自谦一番才说正事。
楚青钺点头,也不再言语,坐在一旁看着谢猛审案。
谢猛人高马大,横肉满脸,不怒自威,凶名在外,要是放在军中,作为叫阵的前锋,看上去还是颇有些杀伤力的,就是不知道马上功夫如何。不过战场不比平日,向前冲锋的时候不能光看外表还得有一颗一往无前誓不回头的心。
僧人和宫人都在其怒喝下战战兢兢。
“菩萨在上,小僧无半句虚言,这东西实在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啊。”负责熬粥的小和尚以知阿弥陀佛不敢直视那几截手指。
“大人,小的一直守着,这锅粥在熬好之前,都是好好的,端出去之前,我们还打开看了的。”
旁边站着一位较为镇静的中年宫人,此刻沉声说道:“没错,当时我和小东子、还有皇后身边的福宝还有这两位师秦,在这两锅粥熬好后,亲自搅动查验了的。”这人是太后跟前的宫人,被唤做芳如姑姑。
两锅粥,从厨房被抬了出去,穿过和尚的起居室、藏经阁、偏殿,然后大雄宝殿的后门,也就是施粥点,那么走的应该就是自己刚刚进来的路,一侧是院墙一侧是佛堂,宽度刚好够两名成年男子并肩走过,但此时每五步就站有一名皇城卫卫兵,想下手也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