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涵抱着腿半蹲坐在沙之上,这样的姿势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看着前方暂时不再亮起的手机,脸上的笑容却只剩下讥讽,虽然这份安宁也持续不了多久。
手机屏幕复又亮起,方若涵瞧见屏幕上的信息。
――“已经确认安全,具体情况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安排。”
她没再看,只是微侧着身顺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往外看。
s城的天空甚少有星星,偶尔航行而过的飞机都比星星更要亮眼。
而此刻这片天空,就像是孩提时用过的蓝黑色墨水,宁静依旧。
人类将心情寄予在风景之上,赋予悲哀、喜悦的含义,可实际上,无论何时,它总是如此,静静地守望着人类的悲欢离合。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手机复又亮起。
――“一起喝一杯吗?”
是叶南竹。
……
q城早在若干年前就整体拆迁过一波,当年算得上是好生装修的安置房,现在看起来也有些过时陈旧。
方父坐在沙上,脸色黑,正对着他的抗日剧还在播放,他却完全看不进去。
方母坐在旁边的小沙那,坐得稍微有些紧促,看着眼前男人露出略带讨好的笑容:“你说,涵涵她是怎么说的?”
坐在正对位置的男人大概四十出头,看得出花了功夫健身,体型不算夸张,在一进门的时候就递了名片,他是q城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老板,名叫易辞。
易辞颇带感慨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做律师那么多年,他见过的极品父母、极品儿女多了去了,这也不过是其中一对,不过真的能从这束缚中醒悟逃脱的绝不算多,他是清楚的,这得要多少毅力才能和那股下意识的服从、自内心的期盼和渴望说再见。
当然,眼前的这对父母也是心狠。
易辞是看过方若涵的声明的,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就对眼前这对看上去老实的夫妻对方若涵的压榨感到不耻,在觉两人还真如方若涵所说,当时是找人“借”了场地,拍的惨痛视频,就更恶心了。
他回忆起方若涵那时在电话里冷淡到了极致的语气。
“你放心,他们应该还是住在之前我租的房子里,他们不是那种,走投无路才会找我的人。”
没想到,还真是料中了。
“易先生,你说涵涵是什么意思?”收到丈夫的眼神,方母搓着手问道,“我们真没想到那媒体会那么报道!”
易辞的回答很官方:“方小姐委托我处理您二人和她的赡养事宜,她将以比国家规定略高的标准按月支付您二人的抚养费用,且她之后会安排人替您二位办理相关商业保险……如果您二位在未来需要养老服务,方小姐也会酌情根据您二位的情况进行考虑。”
他将协议放在了桌上。
事实上这份协议的条款已经算是优容,方若涵并未逃脱法律上的赡养义务――当然,这和眼前这二位的预期,一致不一致那就难说了。
方父皱紧眉头:“都拿走,我不签!”他有些生气地拿起协议,一下撕成两半,粗鲁道,“她是我女儿,养我天经地义,怎么,现在还要按什么标准?我才不认可什么狗屁标准!”
易辞并不生气,他从包里又掏出了一份,他这公文包里,足足打了三十份,足够方父撕个痛快。
“如果不愿意接受这份协议,方小姐的个人建议,是希望你们起诉,当然,我只能说,你们可以去寻求法律援助,到时候判决结果出来,你们得到的只会远远低于这份协议。”
方父和方母当然知道,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不愿同意:“她是我们的女儿,还能不管我们不成。”
“事实上您二位,并未尽到应尽的抚养义务。”易辞看得出,这两人并不算笨,“不过方小姐并没有要求我必须让您二位签下协议,如果不想签,那我就告辞了。”
他伸出手,正打算抽走这份协议,就见到方父那并不粗糙的手及时地按在了上头。
“那我们欠的二十万呢?”方父又问,“这总得给我们还钱了吧?要不我们老两口就去跳楼。”
他气冲冲地,情绪展露无遗:“这算是什么女儿?我这辛辛苦苦把她养大,自己现在过好日子了,就把我和她妈妈丢到旁边不管了?岂有此理,我把这件事拿到哪,人家都会说我有道理的。”